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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五里霧中(1 / 2)


及川彻自告奋勇帮老母亲把刚煮好的一锅奶油炖菜送到隔壁清濑家。

他的两只手都捏着铝锅耳朵,二三十步就到了清濑家门口小花园的铁栅栏门前。

门不高,上个暑假它还在及川彻腰间,这个暑假它就已经矮过了及川彻的胯骨。

及川彻把锅架在门上,空出一只手,熟稔地在身边已经打出花苞的蔷薇花藤叶子底下摸到电铃的按钮。

最鹤生是个喜欢按计划来做事的人,他从不指望这个说了今天下午回仙台的家伙,会在午间突然出现帮他开门。

看到清濑理惠出来,及川彻立刻嘴甜的喊了声阿姨。

“阿姨,您今天下午要去车站接最鹤生吗?”及川彻问。

“最鹤生?她改了车票,大概要过几天再回来吧。”清濑理惠接过及川彻手里的铝锅,“阿彻要不要进来坐会?”

“不,我等下回家吃完饭就差不多要去学校训练了。”及川彻眨巴两下眼睛,看上去有点呆又有点愣,“阿姨,最鹤生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她呀……走路上差点摔了一跤,有个男生刚好路过的时候帮了她一把,结果把脚扭了,现在陪别人在医院做检查呢。”清濑理惠的语气满是无奈,“具体的你可以自己问问她,她之前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急吼吼的挂了……这孩子从小一遇到事就容易急躁你也是知道的。”

及川彻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理解。最鹤生不少她自己已经发现或者没有发现小毛病,其实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改不改都行,不过电话都打不通就让及川彻有些不开心了。

虽然能想象到对面肯定在手忙脚乱地在医院里打转转,但在那之前能不能报个完整的平安啦?很让人担心的好不好?

及川彻的脸色不打好看,岩泉一也不问他怎么回事,反正只要不是对方让他发誓守口如瓶带进棺材里的东西,他迟早会憋不住找人倾诉,而那个倾诉对象,以前是岩泉一和最鹤生,之后成了岩泉一一个人,现在经过一个学期与队内的磨合,变成了岩泉一和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

趁着及川彻把脑袋埋进拉面碗里猛嗦的间隙,坐在他旁边的松川一静默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其中备忘录上书:

“虽然但是,岩泉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和女生的闺蜜会没什么区别吗?”

松川一静吐槽的功力掩藏在那副平平无奇的面孔之下,哪怕是对自己现状已经感到十分习惯的岩泉一也难免被他这番相当唐突的发言戳得心窝子疼。

“难道你有什么办法让他闭嘴吗?”岩泉一平复心情,没发出一点声音地指了指及川彻,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还做了拉上拉链的动作——他抛出了一个能让松花二人认清形势放弃幻想的问题。

松川一静:“……”

花卷贵大:“……”

两个人在自己的记忆中扒拉一番,好像还真没有发现有效对策。

要是及川彻真的想说,怕是把他的嘴上贴几层胶布再把手捆上他都会有办法发出嘶哑的声音。

青叶城西的新人王二传手就是这么的任性……且强悍……

“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是不是我的坏话!”

“我们在说拉面好辣哦,明明点的是原味豚骨。”

花卷贵大神色坦然地睁眼说瞎话,及川彻表情复杂了一下,那股时常被岩泉一和最鹤生孤立的酸气又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他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知道跟谁——大概是跟空气——赌气似的把脑袋埋回碗里胡吃海塞。

松川一静越过及川彻的后背,看向坐在最里面的岩泉一,他的眼睛盯着及川彻,嘴角忽然大幅度地下撇了一下。

这套动作翻译一下的意思是:这家伙是生气了吗?

岩泉一点了点头,他拿起放在手边装着炒熟白芝麻的罐子往碗里倒了倒。

有种不得不面对尴尬时下意识会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的窘迫在里头。

啊……说起来,这种一刻也不能消停的家伙要是交了女朋友肯定会被甩的吧?

松川一静想象了一下及川彻交女友的画面,搅和着面条的筷子突然顿了一下。

因为不管他怎么想,都感觉会挂在恋爱对象身上撒娇的那一方,极大概率会是面前二传君……

噫……

…………

原本最鹤生并不反感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甚至这种味道会让她感觉亲切。

就连被大多数小孩视为十大酷刑之一的扎针在她看来都不算什么大事,更称不上童年阴影。

因为只要病好了她就能出去玩了。

而挨一下蚊子咬的痛苦,自然比不得她在外面疯来疯去的快乐。

但很遗憾的是,长大之后最鹤生来医院大多是为了看望别人。

比如说看望不肯搬到宫城跟他们一起住,执意要留在岛根的爷爷;比如说在她初一到初二那一年里的骨折的灰二;再比如说在她初二到初三那一年多里连命都快要没了的幸村精市。

“赤苇先生,赤苇京治先生在吗?”怀抱着记事本的护士小姐走到走廊上轻声喊道,她努力张望的样子让最鹤生想起桃井五月。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吃烤肉还是在吃文字烧。

赤苇京治听到自己的名字刚想动作,坐在他身边的最鹤生便已经先一步举起了手,“您好,在这里。”

或许是“明明是个男生的名字,应话的人却是个女孩子”的关系,那位长相有些寡淡却不失温婉的护士小姐稍稍怔愣了半秒一秒后才笑眼弯弯地望着他们,往室内做了个“请”的手势,“麻烦两位跟我来这边。”

最鹤生立刻站起身,将坐在轮椅上的赤苇京治推进诊室内——是的轮椅。

赤苇京治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他只是崴了个脚,这位小姐却把阵仗搞得跟他半身不遂了一样严阵以待。

“啊呀,这不是最鹤生嘛?灰二没跟你一起来的话,是你哪里受伤了吗?”

这位姓凤的整形外科的医生看起来和清濑很熟悉,赤苇京治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寒暄,“灰二”是她的家人?

“劳您关心,不是我受伤,是朋友。”最鹤生摁下手刹,将轮椅在医生面前稳稳停住。

清濑最鹤生对检查流程熟悉得像是做过无数次,早在来之前他们就提前拍好了X光——虽然赤苇京治依然认为自己的小伤不至于如此劳民伤财,但当时如果他拒绝了清濑最鹤生来医院检查的请求,她看起来会愧疚得一整晚都睡不着。

凤医生一边看着手里的X光片,一边问:“男朋友?”

最鹤生一板一眼地纠正他:“只是朋友。”

认识不超过三小时的朋友。赤苇京治在心中默默补充。

“诶……怎么这样,叔叔还一直很期待你谈恋爱那天你爸爸的表情会变得有多精彩呢。”

“可我才初三。”

“对啊,这不马上就要高一了嘛。”凤医生以一副套用在宽松世代中出生的孩子身上已经略显落伍的价值观与眼光侃侃道。

“如果不从刚踏进校门那一刻就开始享受自己的玫瑰色校园生活,以后长大了想起来可是会躲在只有七八平方却依然交不起租金的公寓里寂寞得哭的!”

“凤医生……你这已经算是在危言耸听了。”对自己前路从未感到过迷茫的最鹤生自己对这种言论倒不觉得有什么痛痒,她只是顾忌身边的赤苇京治会不会被这么消极的“建议”弄坏心情。

“但你也要承认这是事实,我到现在都在后悔高中和大学期间为什么不多找两个女朋友呢——这个力度的按压会觉得痛吗?”

面前两人的家常谈话中透露出来的闲适让赤苇京治忍不住放松了神经,然而脚踝上传来的刺痛又让他一瞬变得清醒。

他忍住把五官皱在一起的冲动,逞强地挤出两个字:“有点。”

凤医生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没有说话,一边提笔在病历上书写,一边问:“赤苇君在学校的社团是运动类的?”

“是的。”

“排球部?”

“对。”赤苇京治有问必答,这是今天第二个直接猜出他是排球部部员的人,第一个是清濑最鹤生,她说他脚上普通人不大能看出区别的排球鞋和手臂内侧的茧都是很好的证明。

“那最近请注意保持静养,崴伤后的四十八小时内可以做几次冰敷,待会会有护士来帮你做加压包扎……”

凤医生细致入微地嘱咐,从前有了点外伤都只是去校医务室溜一圈的赤苇京治听得很认真——运动员重视自己的身体状况是种素养,虽然他还远称不上职业,而且进一次私人医院的开销可不少,他得对得起自己的诊费才行——所以当清濑最鹤生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他身边时,赤苇京治才发现刚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手里还攥着收据的□□。

女孩皱着眉头,像在商店街上讨价还价一样地对面前的医生说:“凤医生,轮椅能打折吗?”

赤苇京治一听她这话,神色立刻变得有些复杂,好在凤医生发了话:“拐杖也就算了,轮椅真的大可不必,以他的身体素质崴个脚只要按照医嘱,一周就差不多能好全。”

“那好吧。”清濑最鹤生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轮椅是医院的,一出门就被还了回去。

那位气质温柔的护士小姐姐还跟他们挥手告别。

从没用过拐杖的赤苇京治一瘸一拐地往前挪,清濑最鹤生站在他身边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他又摔下去。

赤苇京治感觉自己被呵护了,而且是像刚刚出生的小鹿那样被人怜爱着呵护了。

这种感觉不能说不好,但着实让一个从小与精致一词(哦,除了手部护理,这是二传理应做好的事情)不沾边的少年感到了难以启齿的羞赧与别扭。

“清濑同学……”他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是?”

赤苇京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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