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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打牌预备!(1 / 2)


外面还是吵吵嚷嚷的,侍卫们抽刀出鞘,大喊“抓刺客”的声音此起彼伏。

阮久一手?抱着小狗,一手?牵着大狗,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鏖兀人。

盯了半晌,最后又捂住自己的眼睛,想了想,蹲下身,把自己的两只狗的眼睛也捂住了。

“我没见过你?,门在那边,你?可以从那边出去。”

阮久以为他就是刺客,他肯定打不过刺客,所?以他选择先保命。

那人笑了一下,还没说话?,赫连诛就赶上来了。

他不悦地看了一眼那个人,然后上前,走到阮久身边,护食似的把他给护住了。

很快的,萧明渊一行人也过来了。

“阮久,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阮久摇头,小声问晏宁,“那个人是谁?”

“鏖兀新派来的使臣赫连诚,刚才还隔着马车跟你?问过好的,你?忘记了?”

阮久蹙眉:“没听出来他的声音,刚才他忽然进来,把我吓……”

这时那位赫连诚又开了口:“‘公主’一人在房中,我害怕‘公主’遭遇不测,所?以冲上楼来看看?,不想反倒是我惊扰了‘公主’,失礼了。”

他说着便俯身作揖,像模像样的,一口汉话?也很流利。

阮久也不好再计较,只能说他也是好意,是自己胆小。

外面“抓刺客”的喊声渐渐小了,应该是侍卫们追着刺客离远了。

萧明渊道:“应该是没事了,两位赫连使臣都请回吧。”

赫连诛、赫连诚,都姓赫连,旁人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兄弟,但是看方才的场景,仿佛也不太像。

赫连诛牵了一下阮久的手?,小声说了一句:“有事情?找我。”

赫连诚亦是俯身作揖:“小王告退,‘公主’有事尽管传唤小王。”

阮久应了一声,这两人便转身离开,也不同路,前后脚出去的,各自走了各自的方向。

等他们走后,萧明渊便把侍从都赶出去:“刺客跑远了,不会再回来了,你?们在门外守着吧。”

侍从们鱼贯而出,将门关上,萧明渊道:“新来的那个赫连使臣,看?阮久的眼神太奇怪了,咱们都注意点。”

他指了指阮久:“特别是你。”

阮久点头应了,但也有些疑惑:“可是我之前又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得罪过他。”

*

赫连诚离开阮久的房间,下了楼。

阿史那就等在楼梯下边:“王爷,怎么样?”

赫连诚快步走下楼梯:“不是这个阮公子。”

阿史那脸色微变:“这……这位阮公子还有一位兄长,想来王爷一年前在战场上见到的是他的哥哥。可是这位阮公子的哥哥,身体虚弱,缠绵病榻许久,就算勉强来了鏖兀,恐怕也活不长……”

他低头请罪:“是小臣办事不力。”

赫连诚却忽然笑了:“虽然我一开始想要的不是这个阮公子,不过这一个,比之前那个好看,也比之前那个有意思,这个也很好。”

阿史那这才松了口气,赫连诚一面往外走,一面道:“那时候在战场上看?见他哥哥,他哥哥也就是这副皮囊好看,一张死人脸,凶巴巴的,真要把他弄来,我看?久了也厌烦。这个倒是不错……”

他想起方才阮久误把他当?做刺客,捂着自己的眼睛不够,还要捂住两只狗的眼睛的模样,他笑了笑:“挺可爱的。”

“不过现在赫连诛也知道这个‘公主’可爱了。我原以为他才十三岁,哪里知道‘和亲公主’的好,没成想他去梁国走了一趟,就已经知道了。”他佯叹一声,“这也麻烦。”

阿史那陪笑道:“他才多大,等过几年事成了,王爷便是鏖兀大王,这‘和亲公主’就是给大王准备的,该是大王的就是大王的。”

赫连诚大笑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这阵子你?也辛苦了,既要出使梁国,还要应付太后那边,等我回去之后,在祖母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也不让你白跑一趟。”

阿史那喜不自胜,强压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多谢王爷。”

赫连诚最后叮嘱了一句:“你?安排的那个刺客,别被他们发现了。”

阿史那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小臣都已经安排好了。”

*

那头儿,阮久整理好心情?,拿出纸牌,准备和朋友们来一局。

出使鏖兀的路上,没有太多的条件供他们玩耍,放不了风筝,更打不了马球,他们就只能打打牌做消遣。

几个人围坐在榻上,正各自摸着牌。

阮久翻开最顶上的一张牌,低头看?看?自己的牌,还没打出第一张,就被隔壁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来人啊!”

又出事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立即下了地,跑出门去看?。

住在阮久隔壁的,是他的“陪嫁丫鬟”。

“和亲公主”当?然不能孤零零地一个人过来,照着往年的规矩,他要带上一两个被称作“媵”的陪嫁。

阮久自然也有这么一个“陪嫁”。

这位公子名叫柳宣,是户部员外郎柳家的庶三公子。

那一次挑选“和亲公主”的宴会上,梁帝与阿史那看中了他,将他点做阮久的“陪嫁”。

而这位柳三公子性子安静温吞,知道事情?无法回转之后,便接受了事实,默默地服从了梁帝的安排。

阮久去见过他,但是他不爱说话?,对谁都是一副木讷的模样。阮久想带着他一起玩儿,他也不肯,说自己脑子笨,转不过弯儿来,恐怕打扰他们的兴致。

他这样拒绝了几次,阮久就不再去打扰他了。

而现在,喊人的声音就是从柳宣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侍从们听见声音也过来了,乌泱泱地挤满了屋子,萧明渊推开人挤进去。

“怎么回事?”

只见柳宣捂着左肩,鲜血浸透半边衣袖,正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身后的窗子是开着的,应该是有人才从那儿逃走。

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那刺客一直待在他们隔壁房间。

萧明渊道:“魏旭带着人加强巡逻,把二楼守好了。去把大夫喊来。”

阮久与晏宁上前,要把柳宣扶到榻上坐着。那柳宣却轻轻地推开阮久,只让晏宁扶着他。

阮久站在原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巧这时,侍从将大夫带来了,他也就退到一边,不耽误柳宣包扎。

柳宣肩上的伤是匕首扎的,扎得很深,血流了许多,柳宣的脸都白了。

他们与柳宣都不太熟悉,看?着大夫帮他包扎好了伤口,又跟他说了两句话,便不耽误他休息,要回去了。

临走时,晏宁忽然道:“你?们先去,我留下来陪陪他。”

阮久看?了一眼柳宣,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排斥从何而来。

可是柳宣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要是再出了事,还不知怎样,如果晏宁肯留下陪他,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他点点头:“好,我们都在隔壁,你?有事情?就喊。”

晏宁道:“行,你?们去吧。”

*

到鏖兀的第一天就不安宁,阮久和朋友们也没有了玩乐的心思,在一块儿待着,只是随口说些闲话。

行凶的刺客还是没有被抓到,驿馆的巡逻加强了好几倍。

这天晚上,他们在房里用了晚饭,再一起待了一会儿,直至夜深,才各自回房去睡觉。

四月中旬,鏖兀的天气不算太好,夜里还有些冷。

阮久拽着羊绒毯子躺在床上,开饭与它的小狗卧在地上的羊绒毯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尾巴。

十八吹了蜡烛就出去了,房里一片黑暗。

阮久睡得正迷糊时,忽然被人推了两下:“阮久?阮久?”

阮久醒来,还没来得及喊,就被人捂住了嘴:“是我。”

开饭没有叫,说明来人是他的朋友。阮久这才听出这是晏宁的声音。

他坐起来:“怎么了?”

晏宁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你?看?这个。”

阮久应了一声,刚要点起蜡烛,就被晏宁按住了:“别惊动其他人。”

“好。”阮久把手?收回去了。

白日里刺客的事情?还没完,许多人都守在“和亲公主”的房间旁边盯着,一点灯,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借着窗子里投进来的月光,晏宁手?里的东西,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阮久抱着毯子,摔回床上:“晏宁,你?做什?么?我……我这几天没得罪你吧?!”

那是一把匕首。

晏宁按住他:“我不扎你。”

阮久瑟瑟发抖:“拿远点。”

晏宁坐到床上,把匕首拿到他面前:“你?猜这个是我在哪里捡的?”

“在哪里?”

“柳宣房里。”晏宁道,“他伤得有点厉害,下午的时候一直在昏睡,我在他房间角落里找到的,原本上边还沾着血,我把它擦干净了。”

阮久缓过神,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锋利的刀尖,推测道:“是不是那个刺客刺伤他之后,丢在他房里的?”

晏宁反问:“如果你?是刺客,你?刺伤了人,会把武器丢下,自己逃跑吗?难道逃跑的路上都不要再用匕首了吗?”

“你?的意思是?”

“这柄匕首的样式是大梁的样式,倘若这个刺客是大梁人,他为什么不在我们在大梁的时候就行刺?这样他行凶之后,也更好逃跑。”

“所?以……”

“根本就没有刺客。”晏宁定定道,“或者?说,根本没有刺伤柳宣的刺客,是柳宣自己。”

“可是……”阮久蹙眉,“那道伤口这么深,他怎么能……”

“伤口是很深,但是我也留心观察过,柳宣肩上的伤口是斜着刺进去的。”晏宁把匕首交给他,让他握在手里,“如果是一个人站在他对面,把匕首送进他的肩膀,不应当?是斜的。况且,倘若那个刺客是要行刺‘和亲公主’,又错把他当?做了‘公主’,那他应该刺心口,刺肩膀,多半是死不了的。”

勉强跟上思路的阮久傻乎乎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想去和亲。”

阮久恍然:“原来如此,他要是受了伤,大梁可能就会换人。”

“那可不一定。”晏宁又道,“已经到了鏖兀了,山高水远的,怎么再换人?他要受伤,应该还没出发的时候就动手。可是永安城里戒备森严,他找不到机会。我想应该是他听见外面有人喊‘抓刺客’,就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动手了。”

阮久叹了口气。

谁会想去和亲呢?

“我原本想问问他,但是他不肯理我。”晏宁最后道,“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为好,毕竟他是你的‘陪嫁’不是?要是往后他再出了什?么事情?,你?心里也有数。”

“好,我知道了。”阮久赞叹道,“你?也太细心了,你?是一般人吗?你?是衙门里的仵作吧?这种事情?也能……”

他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两个人一惊,迅速躺到床上。

十八问道:“小公子,你?跟谁在说话?呢?”

阮久给晏宁盖上被子:“我和晏宁一起睡呢,我们说悄悄话?呢。”

十八迷惑:“晏公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看见?”

阮久道:“你?能看见什?么?你?什?么都看不见。”

晏宁按住他,对十八道:“你?去吧,没事儿。”

十八应了一声,就把门重新带上了。

阮久道:“那你就和我挤一个晚上吧。”

“行。”晏宁下了床榻,刚要把他方才丢到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房门又一次开了。

萧明渊从外边探出脑袋:“阮久?怎么回事?我刚看?见你?房间的门开了。”

阮久道:“晏宁在我这儿,我们说话?,把外面的人吵来了。”

“你?们……”萧明渊也进来了,“我也要和你?们一起睡。”

阮久:“……”

晏宁不动声色地把匕首放回地上,踢到床底。

所?幸鏖兀驿馆里的床大得很,柜子里还有好几床羊绒毯子。

萧明渊自己给自己料理好,抱着被子就上了床。

三个人并排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又过了一会儿,仿佛他们之间有心灵感应一般,魏旭也过来了:“怎么回事?”

三个人一起扭头,齐声道:“我们三个说话?呢。”

“你?们怎么这样?”魏旭回身带上门,“我也要!”

可惜他来得迟,床上已经没位置了,但是魏旭就算打地铺,也一定要和他们一起睡。

他往地上铺了好几层毯子,往毯子上一倒。他就睡在靠晏宁那边,一趟下来,就隐约看见床底的匕首。

晏宁反应过来,翻下床,抱住他,把匕首挡住:“我陪你一起睡地上。”

*

晚上说话说得太晚,次日一早,他们都起迟了。

十八进去的时候,房里横七竖八躺了四个人。

十八不解挠头:“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阮久一蹬脚,把萧明渊踹飞,萧明渊连眼睛都没睁开,一拽阮久身下的毯子,就把他掀飞出去。阮久掉到晏宁与魏旭之间。

“嗨!”他朝两个人挥手,“早上好!”

四个人一通乱斗,一时间枕头毯子满屋乱飞,又折腾了好一阵子。

然后赫连诛也来了。

“软啾?”

阮久顶着凌乱的头发,从地上爬起来:“我在这里……”

侍从们连忙上前,把各家的公子扶起来。

萧明渊的侍从问道:“殿下,鏖兀使臣正和阮老爷、魏将军商议和亲的典礼,殿下是不是也下去看看??”

萧明渊微微挑眉:“走,下去看看?。”

阮久的三个朋友都要帮他把关,梳洗一番,连早饭都没吃就下去了,把阮久一个人留在房里。

阮久看?向赫连诛:“你?不下去吗?”

赫连诛走到他身边坐下:“我要和你?待在一起。”

“……”

赫连诛看?着他,朝他露出明亮的笑容。

反正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底下使臣再说什么,都不是什么大事。

早在动身之前,他就给鏖兀这边传了旨意,让他们把事情?都安排好,用鏖兀与梁国折中的礼数。

不喜梁国的祖母被他排除在外,早早地就称病不理此事。而一心与大梁交好的母亲,自然会对和亲一事十分?上心。

赫连诛心里清楚,自己的母亲最喜欢的是梁国人,她有多恨自己这个儿子身上流淌着鏖兀的血脉,就有多爱梁国人,更何况这人是“和亲公主”,是和她一样,远走故土,“同病相怜”的人。

她会把事情?办得尽善尽美,不会让“和亲公主”受一点儿委屈的。

阮久换了衣裳,就在房里吃早饭,赫连诛一定要黏着他,跟在他身边,给他布菜。

阮久赶不走这只小狗,也就随他去了。

说来古怪,赫连诛虽然喜欢跟着阮久,但绝不在他的朋友们都在的时候来找他。他只喜欢和阮久在一块儿,他不喜欢阮久的朋友们。

阮久咬了一口奶黄包,把里面的馅儿吸溜干净,然后看向赫连诛,随口问道:“新来的赫连使臣是你兄弟吗?”

赫连诛不情?不愿地点头:“是。”

“你?和他的关系不好?”

“嗯。”

阮久和自家哥哥关系很好,所?以他不太明白这其中的事情?。

“为什么?”

“我和他不是同一个母亲。”

“嗯。”阮久点点头,这倒是看得出来,赫连诛有点儿梁人的模样,而那个赫连诚,就是十足十的鏖兀模样了。

等等……

阮久忽然想到什么,脸都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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