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婴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他当然知道这并非儿戏,虽如他所说为太子征得军功、名声,但假的总归是假的,若那一日太子登基恐把柄落人手中,或王皇后不安,他随时都有送命的可能。
可若非如此,他的阿铎便再也找不到了。
不想让萧铎担忧,霍长婴拍拍他的手,扬眉道:“若真到那日,我捏个决让他们把这茬儿事忘了不就可以了吗,再说了,太子的命现在还在我的手上。”
说到这里,萧铎想起今日战场之事,便问长婴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长婴看着他又皱起的眉头心中叹口气,可也跟着认真起来:“上古大巫的禁咒,我也在书里看过一两句,因为这咒法扰乱阴阳,所以即便大巫之中也是禁咒。”
“况且,随着大巫的消亡,也已失传,”他回想起战场上的场景也是脊背发寒,“不知道突厥人中怎么会有人知道……”
他喃喃着,思绪却飘到了太子中妖蛊开始,到那些栖凤山偷袭者身上的蛊虫,甚至莫名出现在军队里的卢庭彦……这其中一定有某种联系。
可究竟是什么呢?
“别皱了,显老。”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霍长婴回过神来就觉得额间被粗糙的手指摩挲过,两人对视片刻,相视一笑。
霍长婴这才想起来今晚在城门外,他死活不肯抬头看自己的事儿,手指扯着萧铎衣襟上的线头,勾唇哼笑道:“将军这是嫌弃我年纪大了,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了是么?”
萧铎一愣,想起城门外他因为满身血污,胡茬从生,不想让长婴看着那时的模样才一直避着他的目光。
是以,许久不曾脸红的萧将军面色通红,眼神乱飘。
霍长婴眯了眯眼,盯着男人熟透的耳尖,视线从他明显梳洗过的面容上扫过,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
他家阿铎,这是怕他嫌弃他难看啊。
霍长婴嘴角慢慢扬了起来,心里的幸福喜悦都快溢出来,他俯身盯着不自在偏过头的萧铎,轻轻吹气道:“阿铎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不出意料,男人的耳朵红得更加厉害,霍长婴抿了抿唇,一低头轻轻啄吻了上去。
萧铎只觉得麻痒从耳垂一路蔓延到心底,惹出一片火花,他猛一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吻毫不吝啬地盖了上去。
两颗跳动的心脏相互依偎,烛光温暖,霍长婴正扬起脖颈闭着眼细碎地轻哼,边享受男人温柔的亲吻,边想去摸事先放在床头的脂膏,就觉得身上一沉。
他起初心下一惊,忙去摸萧铎的脉搏,凝神细思后发现没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侧头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深沉的男人,手指划过日思夜想的眉眼,想到他这几日都未合眼,霍长婴心里满是心疼。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忽然有人敲响了萧铎暂住的房门。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从外间穿来。
床榻外侧,闭眼沉睡的萧铎登时清醒,猝然翻身,伸手摸起身旁的干将,警惕地握住剑柄。
“将军,有一声称是缘成公主的女人在城门外要见将军。”
萧铎听见是熟悉的守卫声音便暂时放下警惕,还未开口说话,就听见背后一道睡意朦胧的声音喃喃到时道:“缘成公主是谁……”
话音未落,霍长婴忽然头脑清明,“嘉颜县主!”缘成公主是她和亲时候皇帝赐予的封号,一时间竟未曾想起。
萧铎皱眉点头,冲门外的守卫道:“先将人带进城。”
守卫应声离开。
“真的是嘉颜县主吗?”霍长婴边将衣服递给萧铎边问道:“她不是在和亲的时候失踪了吗,怎么会单枪匹马出现在这里?”
萧铎收拾妥当,摇头道:“我来时路上多方寻找都不见踪影,且去看看。”
两人到了暂时看管人的地方才知道,声称缘成公主的人还真不是单枪匹马,而是只身一人还有……她怀抱里的一只红色小狐狸。
“婴婴!”
熟悉的女童声通过秘法穿进耳中,霍长婴惊讶地抱住飞扑上来的幻幻,抬手制止了宝刀出鞘的侍卫,并且命令人退下,屋子里只留他们几人,以及……一只狐狸。
“说吧,”霍长婴揉了揉幻幻的毛脑袋,“你们怎么在一起?”他和萧铎相互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眼前的嘉颜县主身穿胡人衣衫,发未梳髻,而是编成两条辫子盘在脑后,皮肤不似在永安时的白皙,但的确不是旁人假扮。
幻幻欢快地在霍长婴怀里蹭着脑袋,小鼻子在他胸前嗅嗅,虽然婴婴又换了个模样,但她一鼻子就闻出了熟悉的味道!
嘉颜看看萧铎,再看看太子殿下,有些意外,更疑惑幻幻为何会和太子这般熟稔,她有些踟蹰:“……太子哥哥,你的病好了?”
假扮太子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是以霍长婴模仿着太子惯常的温文模样,笑道:“立春后便已大好,父皇命我前来白城支援萧将军,并且沿途寻你。”
“福王叔很是担心,嘉颜,当初失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嘉颜听见他提福王,垂下眼眸神色暗了暗。
霍长婴和萧铎对视一眼,默契地不打搅这个命途崎岖的少女,他们都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少女改变了许多,面上已经没有了当初再永安城时那骄傲飞扬的神采。
半晌后,嘉颜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两人愕然万分。
她说:“求你们,救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