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遍布乌压压的黑云,沉重?的似蓄满染墨的水的棉花,随时都可能落下。
雨一滴两滴落下,顷刻间变成了倾盆大雨,楚渟岳站在主殿前,怔怔望着其中。
楚渟岳一眼望见面色苍白,已经没了生机的褚清。
他终究来晚了一步……
楚渟岳眸光微动,举步迈上石阶,步入主殿。
他看着褚清,一步一步走向他。
楚渟岳心悸痛,心口收紧,沉重?不堪,压的他就连呼吸都会牵连着心口疼痛。
“皇上……”周粥看见他进来,赶忙唤了声上前行礼,面上神情?纠结万分,“奴才有罪……”
徐院正神情?一喜,皇上来了,侍君有救了,“皇上……”
楚渟岳似没听见他们的声音,拖着沉重?步伐走向褚清。
他在褚清身畔跪下,眸光描摹褚清已经没了血色的容颜,缓缓抬起了手。
在楚渟岳指尖即将触碰到褚清脸颊之际,容音抱着褚清,柔荑托着他颈后,让他的脸颊离开了楚渟岳可触碰的范围之内。
容音满脸泪痕,死死盯着楚渟岳,没了以往的胆小与惧怕。
主子没了,她亦不想独活。
主子不喜楚渟岳,定不想让楚渟岳触碰他,她自会护着主子。
她冒犯了圣上,要杀要剐都随他,但只要她在,现在、此刻楚渟岳别想碰主子一下。
楚渟岳手悬在半空,维持着即将触碰褚清的模样,久久没有收回。
雨水顺着他脸颊滑落,无人知晓其中是否夹杂了他的眼泪,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他的阿清回来了,却被他下令处死。
“赐鸩毒。”
这是他给褚清留下最?后的体面。
楚渟岳嘴角微动,他做的都是什么畜牲事。
阿清从地狱中重?返人间,却被他处死……
“皇上!”徐院正上前,“您……”
楚渟岳闻声,眸中神色微动,空洞死寂的眼中有了一丝光亮,“徐院正……你医术精湛,鸩毒……有解吗?”
楚渟岳声音嘶哑,转头看向徐院正。
徐院正顿了顿,要说出口的话咽下,回答楚渟岳的问题,“鸩毒乃是世间剧毒,服下便毙命,无解。”
无解……
楚渟岳垂下眼睫,他既知道结果?,又在期待什么。
望着被容音护在怀中的褚清,楚渟岳悬在半空的手落下,眼中仅剩的一点光也消失殆尽。
徐院正人老,眼睛却不昏花,见他这般反应,心知他是知道了什么,也误解了。
“皇上,侍君还未服下鸩毒,没有性命之忧!”
徐院正道,昨日替侍君查看后腰淤痕,看到后背一片刺身痕迹,他便觉得?怪异,回去翻阅典籍,又同京城有名的刺青师傅请教后,琢磨到了褚清身后刺青的原因。
以他的能力,可以清楚从刺青表面窥见其下的疤痕,以及其下欲掩藏的东西。
徐院正得?了几个可能答复,想在今日以检查伤情?再看一次他身后刺青,提供一些?细节给刺青师傅,却不想撞上周粥带人处死褚清。
若他猜测成真,得?以求证,那侍君就是元后,处死不得?!
哪怕仅有一丝可能,徐院正也不能让褚清死在眼前。
他冒死打翻了鸩毒,拖了近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拖到皇上前来。
徐院正吐出一口气,“皇上,侍君很可能就是元后,千万不能处死啊,请您三思,收回成命!”
楚渟岳眸光微动,“那他……”
“侍君体弱,许是惊骇过度晕了过去,容臣先替他把脉。”徐院正在褚清身侧蹲下,替他诊脉。
“快,你替他诊脉……”楚渟岳让开位置,殷切地望着徐院正。
容音红着眼看着徐院正,神色迷茫懵懂,徐院正说的每个字她都明白,可连成一句话她就听不明白。
……主子没饮下鸩毒?主子没事?
可她从偏殿出来时,分明看到装鸩毒的小玉瓶落在地上,鸩毒洒了一片,主子被两个亲信抓着,已经没了意识。
怎么……
没事好,没事就好……容音扯了扯嘴角,擦掉眼泪,红彤彤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徐院正,等他开口。
徐院正诊了脉,眉头微蹙,又伸手在褚清额头贴了会,褚清额头滚烫,徐院正收回手,“侍君昏迷,一是气急攻心,二则是染了风寒。先把侍君放回床上,臣去配药。”
容音聚精会神听他说话,听闻他最?后一句,忙要将?褚清搀扶起来。
褚清虽然身行瘦削,但始终是男子,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扶不起已经没了意识的褚清。
“我来。”
楚渟岳手穿过褚清腋下膝弯,把他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