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摆着楚渟岳这个醉鬼,褚清不会上床,也没心思去其他房间,拖着僵硬的腿脚走向书案,在?书案前坐下,褚清靠着椅背,一手撑着额头。
他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动作,直到容音送了?徐院正回来。
容音放轻脚步踏入内殿,就见褚清颓废的模样,落日余晖洒落,笼罩着褚清,在?他身上布满柔和的光晕。
她从未见过主子这般模样,她手足无措,走到褚清身前,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主子……”
闻声,褚清抬眸,目光扫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帘。
“退下吧,我?想?自己?呆会。”
容音欲言又止,从未像现在?这般懊恼自己?嘴笨,悔恨自己?不聪明,不能为主子分忧。
帮不了?主子,便不给主子添麻烦,容音退下,走到殿外后,才?吸了?吸鼻子,忍住汹涌的泪意。
日落月升,黑夜笼罩苍穹,点点星子耀眼,与?明亮的月亮一同照亮夜空。弯月高悬在?树梢,红墙绿瓦上洒满银辉。
月光穿过轩榥,照入窗门大开的殿内,夜风卷着知了?的叫声,也钻入其中。
褚清仍旧坐在?书案前,连动作都未曾改变。夜风吹拂,烛光闪烁,在?褚清脸上映照出?跃动的光影。
楚渟岳待他好,待他耐心十足,是在?‘赐死’他之后。想?来在?那?是,楚渟岳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至于如何知晓,褚元宴消失的那?段时?间,以及他回来后的浑身是伤,都预兆着什么。
楚渟岳以及褚元宴虽未让此事光明正大暴露在?明面上,但也都未曾有意隐藏此事。
他也知道?,只?是未曾往现在?所想?的方向来想?。
现在?想?来,一幕幕一页页都在?眼前浮现,褚清能无比清晰的回忆起许许多多未曾注意过的细节。
就连刚入宫不久,将?军见到他时?,便将?他扑到也在?眼前浮现。
狗这种动物最是忠心认主,鼻子还不是一般的灵敏,想?来是第一面起,就已经认出?了?他,想?与?他亲近。
只?是将?军身躯太过神武庞大,飞扑而?来,实在?让人惊骇。
褚清扯了?扯嘴角,掀起眼皮子,抬眸望向床榻之上昏睡的人。
烛台布满了?烛泪,一长串往下坠,殿内灯火暗淡了?许多,褚清木管穿过昏暗的烛光,亦能看清楚渟岳的眉眼。
他盯着楚渟岳看了?许久,烛光闪烁,噼里啪啦响了?几声,有烛火燃到尽头,断断续续熄灭。
一盏又一盏灯熄灭,最终最后一盏烛火摇曳了?一下,也熄灭了?。
殿内陷入黑暗,借着微弱月光,已看不清太多,褚清收回目光,垂下眼帘,靠在?椅背之上,抬手挡在?了?眼前。
黑夜漫漫,破晓终将?会划破黑暗,迎来日出?。
楚渟岳头痛欲裂,浑身不适,他睁开眼,明亮的光线致使他不得不眯着眼,抬手挡在?眼前,让眼睛适应。
他还穿着昨日家宴时?的衣裳,宽大的袖摆划过额角,带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楚渟岳一顿,伸手轻轻触碰额角,果然碰到一块凸起的包。
怎么回事……
楚渟岳醉酒后的脑袋只?有核桃仁那?么点大,容不得他记下太多的东西,无论他怎么回忆,记忆都终止在?褚清试探询问他是不是醉了?之时?。
后续的一切,他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额头的伤是怎么来的,也完全记不起来。
楚渟岳皱着眉头,扶着额头,坐起了?身体,“来人……”
他刚出?声,却发觉周遭环境不对,这里不是勤政殿,而?是……青衍宫。
……他睡了?阿清的床?
楚渟岳心里是窃喜,可他还没开心一会,就看见坐在?书案前的褚清。
褚清形容狼狈,身上整洁的衣裳过来一夜已经变得皱巴,楚渟岳敏感察觉褚清状态不对劲,赶忙下床行至书案前,站在?褚清面前打量他。
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光线,褚清抬眸,淡淡看着他。
楚渟岳能清楚看到褚清眼中的红血丝,看清他眼底的青黑以及浑身的憔悴。
“阿清,你?……一夜未眠?”
褚清干燥的唇张了?张,还是未曾说话,目光望向了?别处。
“你?怎么了??”
褚清状态不对,楚渟岳担心不已,伸手触碰褚清额头,不想?却被?褚清避开。
楚渟岳手悬在?半空,指节蜷缩,收回了?手。
刚听到传唤的周粥刚推开门,就又得了?楚渟岳吩咐,“去宣太医。”
周粥收回踏进内殿的前脚,退了?出?去。
楚渟岳看着褚清,分明昨日褚清待他态度较好,甚至还有些许依赖,今日却忽然来了?个大转弯,打的人措手不及。
“阿清,可是我?昨日醉酒……惹你?生气了??”楚渟岳问,看着褚清脸色,“我?先赔个不适,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褚清眸子微微转动,目光又回到楚渟岳脸上,“那?你?告诉我?……你?说我?是禇元清,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