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雪揉揉头发,垂头丧气下楼,在楼底下碰见陈鸣。
陈鸣一见林惊雪,热情招呼说:“小林早啊。”
林惊雪问好:“早。”经过昨晚游戏交情,他现在对陈鸣观感良好,甚至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觉得这人其实挺不错。也许人真是晚上找老师有事,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他心里居心叵测的人都还没做什么,自己倒是先占了老师床一晚上。
陈鸣搭着林惊雪肩说:“小林,晚上还来吗?我找了弹珠。”
林惊雪果断拒绝,他觉得自己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想碰任何游戏。
陈鸣遗憾说:“好吧,等你想开了再来找我。”接着他捏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绕着小林转了一圈说:“不过我看小林你面色不是很好呀,是不是心有郁结,难以抒怀。”
林惊雪猛被戳中心事,没在意这套如此耳熟的说辞。他沉着脸,不太想承认自己干的事,刚准备开口说是晚上没睡好。他突然意识到,昨天晚上他和陈鸣一同睡着了,那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老师屋里?
他还没来来得及开口问。
傅醒春走过来说:“你们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待会就要开拍了。”
林惊雪一见傅醒春就软了,又怂又乖叫道:“老师。”
傅醒春温声说:“怎么了,看起来蔫儿吧唧的,病还没好吗?”
林惊雪尴尬地摆手说:“没,好了,现在特别健康。”
开工后,编剧在剧组里确实是闲得时候摸鱼划水不亦乐乎,忙起来也要命。
他们现在就挺闲,如意算盘敲得噼里啪啦,打算通过认真挽回影响的林惊雪刚打起十二分精神就一下落了空,跟着自己老师假吃瓜真看戏。
前几条都挺顺,轮到一出感情戏,怎么拍导演都不满意,包括傅醒春也是,他连连摇头说:“这可没有半点心动的感觉。”
陶武低声回头:“我看不下去了,小傅你再教教他看看,估摸单身三百年起步,小手都没牵过。”
林惊雪感慨:“三百年啊。”
陶武一僵。
傅醒春咳一声,解释:“虚指,很多年。”
林惊雪未察觉说:“老师,我知道。你别再往陈鸣身上补刀。”
一脸正气凛然念台词的陈鸣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监视器后头林惊雪和傅醒春对视一眼,一齐展颜笑了,连陶武都没忍住,笑得肩膀一抽一抽。
陈鸣被放出来再钻研一下剧本。
傅醒春直截了当说:“别人是春心萌动,你是桃园双结义,就差一碗酒了再一摔,直接率众起义,攻进魔教总部算了,也不用拍什么《从剑》,改《三国演义》还是《水浒传》,选一个,不对,李逵叫哥哥的时候都比你有情有义多了,没看到人小姑娘脸上都快绷不住笑吗?”
陈鸣被连珠炮苦恼嘟囔说:“诶呀,你也不是不懂,这实在是难为我。”
“难为你也得演。反正到时候如果成片不好,我的名字直接从片头片尾划掉了。”
陈鸣啧啧摇头说:“真狠,你难道不会吗?我一对上人小姑娘,就觉得不好意意,每次都不由自主想跟人宣传一句‘不要入魔教,家破又人亡’,实在劝不过来,没救了,逮了吧。”
林惊雪当捧哏说:“说得有理。”
傅醒春扶额。
“正气”爱豆,名不虚传。
“哪有你这样的不好意思。”傅醒春想了想,顺手把旁边林惊雪拉过来说,“林惊雪,帮个忙,记得词吗?”
林惊雪被猝不及防一拽,两手按在傅醒春腿上。他原本高傅醒春半个头多,现下压矮了肩,被迫平视。
他直起背说:“记得。”
傅醒春点头,变换神情,不用多做表情,就这么轻飘飘一勾眼一瞥足以表露少年萌生的,藏也藏不住的心动,细密的万千情丝。
“姐姐,你别走,别回去,行吗?”
“我……我……”林惊雪一下忘词了,好半天才难堪地吐出接下来的字,“是我对不住你。”
傅醒春抬头一转神态,伸手勾了勾林惊雪鼻子,失笑说:“脸红什么,你这个谈无音也不合格。”接着转头对陈鸣说:“可以吗?”
陈鸣合上下巴说:“可以。”
林惊雪脸跟火烧过一样。
傅醒春促狭说:“是不是没谈过恋爱?挨一下就脸红成这样。”
林惊雪有种被无故看轻的感觉,当即辩白:“谈过。”
傅醒春明显不信:“是吗?”
“真的。”林惊雪满口瞎扯,一拍大腿,信誓旦旦说,“实在惭愧,我可是蝉联A大梦中情A榜首四年的人,追我的人从寝室门口排到校门口,跟我告白在楼底下点爱心蜡烛被阿姨泼的水,加起来可以填一个湖。”
三百年单身起步的陈鸣难以置信说:“小林,你这么,这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