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有些不愿意伺候这许大少爷,在闺房之事上能免则免。因为她是个极怕疼的人,而许南嗣向来是个没轻没重的,每次都跟死过一回一样。
许南嗣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笑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不来你屋里还能去哪儿?”
沈青黛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以前他没说过这样令人脸红的话,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夫人在看什么?”许南嗣一进屋的时候,就注意到她在看东西,不过不清楚是什么,所以开口问了句。
沈青黛回过神来,回答道:“这些是许家几处庄子的账本,娘叫我这两日看完。”说完,她还指了指那边桌上厚厚的账本。
“怎么这么多?”许南嗣看了几眼,明白他娘是在故意刁难沈青黛,不由得说道,“你莫要看了,明日我同娘说说,叫她多给你些时间。”
“没事,我看得完的。”沈青黛连忙阻止他,许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她,要是许南嗣在弄这么一出,估计会觉得她刁蛮任性,账务算不好还诸多要求。
“你这是在逞什么强?”他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突然发现她眼角有些泛红,走到她身边说,“眼睛怎么红了,该不会是瞒着为夫偷偷哭了吧?”
沈青黛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我眼睛不大好,看东西久了便是这样,没有什么大碍的,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眼睛不舒服就别看了。”许南嗣揉了揉她的头发,她这个人性子平和,连头发都生得格外柔软,像猫儿的毛一样,“明日叫大夫到府上给你看看,开些明目的药来。”
“嗯。”沈青黛一时还适应不了他的温柔,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这遭重生,也不知道许南嗣经历了什么,性子居然和前世截然相反,不但性格温和宽厚,对她也是体贴入微。
她委实是想不通,不过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至少此刻的处境对她还算有利。
“你用过晚膳了吗?需不需要我叫厨房给你准备点儿吃的?”沈青黛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不自在,所以开口问了这么一句,想摆脱掉许南嗣的注视。
许南嗣拿起她桌上的账本看起来,随口回了句,“这天儿也晚了,就不必麻烦他们了。”
他翻了两三页,发现她有个算错的地方,指着那处说:“夫人,你这算不对,应该是七十六两余四钱银子。”
沈青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又拿算盘算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自己弄错了,有些尴尬地拿笔改了过去。
她上辈子就清楚,抛开那层纨绔不恭的壳子,许南嗣其实是个顶聪明的人。别的不说,就单拿算账来看,她拨算盘拨到手指疼才算出来的东西,他看一眼就能得出来。
果然是人比人,比死人,沈青黛无奈。
那边的许南嗣自己看起了账本,顺道自己提笔改了几处,但是没一会儿他就放下了笔。
沈青黛不清楚他要干什么,原本以为他是要帮自己的忙,但现在这么一看,好像又不是,她困惑地看着他。
许南嗣有些为难地说道,“夫人,还是我算账目,你来写吧,我们字迹相差太多,容易被人看出来。”
仔细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这是老夫人交给她的任务,被发现假手于人不好。于是她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她翻开了那本账本,突然看见了许南嗣修改的那几处,发现……那字歪歪扭扭的,犹如无数蚂蚁在爬,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许南嗣,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嫁给许南嗣十年了,第一次发现,他的字写得那么丑,就跟狗啃过似的,他原本树立在沈青黛心里的文雅形象,彻底崩塌了。
许南嗣发现她嘴角微微扬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早些年随着我爹剿匪,伤着了右手,写字便不利索起来。”
沈青黛听了这话,收起了自己的笑容,也觉得自己这样太无礼了。她确实没有想到过,像许南嗣这样的纨绔,还会去除暴安良。
她,好像从没有看明白过这个人。
“你是不相信为夫吗?我这个三品的安南将军可不是白当的。”许南嗣才不想被自己的夫人看不起。
“是是是,我知道。”沈青黛觉得这个外表嚣张跋扈的男人,突然变得可爱起来,忍不住起了捉弄他的心思,“那么安南将军,我们可以继续算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