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质饮罢醒酒汤后,了无睡意,遂取了一册话本来,消磨辰光。
由于他脑中满是素和熙,这话本看得有一搭没一搭。
他刚刚翻过一页话本,忽闻压抑的哭泣声,当即站起了身来。
——这哭泣声来自于素和熙,他绝不会听岔。
他将话本一扔,被发跣足,持着烛台往素和熙的房间走去。
素和熙与他的房间仅仅隔着他的书房,不一会儿,他便到了。
他叩了叩门,见素和熙并未应声,径自将房门推开了。
那厢,素和熙正捂着自己的心口,猝然见得一人散发着光芒而来,犹如神祗,恍然觉得自己又在发梦。
这回好像并不是噩梦。
待那人走近了,他才发?现那人竟是裴玉质。
裴玉质行至床榻前,未及站稳,竟听得素和熙阴阳怪气地道:“相爷深夜造访是要临幸奴才么?”
他摇了摇首:“我只是听见你在哭,前来看看你。”
“奴才在哭?”素和熙摸了摸自己的双眼,果?然感受到了些微湿意。
裴玉质温言道?:“子熙,你为何要哭?”
“自是哭相爷冷情冷性,教奴才深闺寂寞。”素和熙的情绪尚未平复,一时间,顾不得分寸,手指覆上裴玉质的手背,从裴玉质手中取走烛台,放于床榻边的矮几之?上,紧接着,将裴玉质压于身下。
裴玉质措手不及,望住了素和熙,平静地道:“子熙,你想做什?么?”
“奴才想做什?么?”素和熙被裴玉质问住了,他区区阉人,什?么都做不得。
裴玉质放松了身体,抬指揩着素和熙面上的泪痕:“子熙发?了噩梦,失眠了,想要我陪你睡?”
我想要强/暴你,借由你证明我并非一文不值,应当为家人们所厌弃,应当为他人所不齿。
素和熙抿了抿唇瓣,最终放开了裴玉质,下了床榻,跪下身去,告罪道:“奴才以下犯上,实?属不该,望相爷恕罪。”
“无妨。”裴玉质朝着素和熙招了招手,“上来吧,我陪你睡。”
素和熙婉拒道?:“奴才福薄,如何消受得起?”
这裴玉质并无风流名声,据闻一直洁身自好,年已二十又五,却连妻妾都没有。
难不成这裴玉质表面光风霁月,实?则藏污纳垢,不爱女子,最喜娈童?
但他若要做娈童,年纪未免太大了些,且他从未受过调/教,全然不知该当如何伺候男子。
裴玉质熟知素和熙的脾性,大抵能猜测到素和熙所想,索性坦白道:“我确实相中了你,不过我想做承受者,是以,我强迫不了你。”
素和熙心中因此掀起了惊涛骇浪:怪不得这裴玉质醉酒后,媚态横生,却原来喜好被男子疼爱,但他居然向我这阉人声称想做承受者,委实?是可笑至极。
裴玉质坐起身来,正色道:“你若是愿意,可用手指,或者旁的工具;你若是不愿意,便当从未听过我这番话。”
他曾于欲/海沉浮,不可自拔,可归根结底,他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对方乃是素和熙,倘使素和熙不愿意,他亦可禁/欲一生。
素和熙年已二十又三,至多再过六七十载,便要寿终正寝了,他曾禁/欲百余载,短短的六七十载没什?么了不得的。
素和熙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半晌,恍然大悟地道:“相爷是在戏弄奴才么?”
裴玉质眉眼肃然:“我并未戏弄子熙,适才那番话实?乃我的肺腑之?言,子熙如若不信,大可一试。”
大可一试?用手指么?
素和熙探过了手去,裴玉质眨了眨双目,并未反抗。
裴玉质当然清楚眼前的素和熙对于自己毫无感情,倘若当真?对自己做了什?么,必定是出于支配了上位者的满足感。
不过对于他而言,只消对方是素和熙,要如何对待他皆可,不管是凭借他获得自尊心,亦或是通过他发?泄情绪。
素和熙覆下了手,暗道?:这便是健全男子的身体,与我这副残躯截然不同。
裴玉质凝视着素和熙,鼓励道:“子熙要如何做都随子熙。”
这裴玉质实在是个怪人,素和熙满腹疑窦地发问道:“相爷为何要相中奴才这等阉人?因为奴才这张皮囊么?奴才并不认为自己这张皮囊能及得上健全的身体。”
裴玉质解释道?:“并非因为你这张皮囊,而是因为你本身。”
素和熙迷惑地道:“奴才先前是否曾与相爷有过交集?”
裴玉质撒谎道:“我只在宫中见过你几面,与你并无实?际的交集。”
素和熙质问道:“既然如此,相爷怎会知晓奴才本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