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柄木吊对自己的个性并不免疫,他的个性,在去崩坏外界之前,始终在缓慢的、持续的、不停歇地崩坏着他自己的身体,疼痛和痒没有一刻停止过,他幼年刚觉醒个性时每天因为身体的痛苦而啜泣,现在对这种痛痒已经习以为常。
直到志村承嗣握住他的手腕,那一小片皮肤的接触,持续了十八年的折磨一下子停止了,像嘈杂的噪音被按了暂停键,在灼热的沙漠里痛饮一口冰水,那种感觉太过鲜明,对于他而言,甚至像另一种全新的酷刑,钉子似的扎进他的神经,他尚没有应对这种新酷刑的抵抗力。
等地上的水重新变得清澈,看不到红色时,他穿着湿答答的一身衣服走出浴室,直接躺到床上。
几个小时后。
死柄木吊的房间门被推开了,黑暗的房间里有淡淡的血味,随后“啪”的一声,电灯被打开了,惨白的白色灯管照亮了整个房间,死柄木吊看起来像水里捞出来的尸体被随便扔到了床上似的。
说实话,荼毘乍一看死柄木吊,还以为这人是死了。
灯光惊动了半昏迷状态的死柄木吊。
荼毘双手环胸,站在门口,淡淡地说:“真狼狈啊,死柄木。”
“杀了你啊。”死柄木吊回敬道,嗓子哑得厉害。自虐般的一顿折腾下来,他身体本来就差,现在已经在发烧了,他从床上坐起来,问:
“谁允许你进我房间了,黑雾呢?”
“黑雾走了,走之前怕你死了没人收尸,让我上来看看你。”
死柄木吊才不信黑雾会这么说话,他说:
“说话真难听啊,找死吗。黑雾怎么走了?”
“呵,你先把自己收拾得像点样再说狠话吧。他接到一个电话,谈了两句就匆匆走了。”说着荼毘拿着医疗箱走过去,用下巴示意死柄木吊转过去,死柄木吊因为发烧反应慢半拍,荼毘嫌弃地“啧”一下,说:“你配合点,跟你共处一室真让人难受。”“干嘛?”“你不是后背受伤吗,难道你还有能看到自己后背的个性吗?”
“你是要我把后背暴露给你这种可疑的家伙吗?”
“……真是的,我是抽了什么疯才会加入你的组织,连自己的手下都不信任吗,头儿?”
“你可还在观察期啊,新人。”
死柄木吊这么说着,到底是把上衣脱了。
荼毘看到死柄木吊的后背时,轻吸一口气。他做佣兵有一段时间了,见过的伤口不少,像死柄木吊这样,能把原本不怎么严重的伤折腾成这种样子的,他是第一次见。
“……真恶心啊,自杀有更好的方式,伤口感染致死是很痛苦的。”
“你管那么多,死不了。”
荼毘把伤口里的玻璃挑出来后,随手用纱布包起来扔进垃圾桶里,这人的后背看着苍白,交叉着伤口和旧时的几道疤痕,瘦到能看清一节节的脊椎和背后的肋骨,皮肤温度却是滚烫,还带有未干粘糊糊的水汽,摸起来有不正常的湿滑,真是诡异的可以,荼毘把伤药洒在外翻的伤口上就算处理完毕,重新双手环胸,站起来问道:“方便说一下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的吗?”
“我只是找到、不,检验自己的信念了。”死柄木吊把纱布一圈圈缠到自己受伤的手掌上。
荼毘没有看见死柄木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