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来罗敷径直向秦府东面走去,那里的大片素白吸引了她,现在正是果树开花的时节,她正想找个像这样又有诗意又安静的地方透透气。
还是王乐频时的她,父亲是退伍军人,当过团长,家在军队大院里,院落里就种了十几棵果树,给它们施肥、剪枝、疏花、疏果,她都在行。
“为何把花都摘下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可以听出来那人虽然对她的行为充满不解,却并没有动怒。
罗敷看了一眼满地的落英,头也没回,被人打搅了好兴致,心情恹恹的:“你懂什么,这叫疏花,是对结果有利的。”
“花都没有了,何谈结果呢?”声音仍然是不温不火,带着三分好笑和三分询问。
“你怎么懂得……”罗敷不耐烦地回头。
眼前这个男子太帅了!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剑眉醒目,直鼻秀口。眼眸中似有水波灵动,清澈见底。说不出的干净淡泊。
一米八的个子。这种身高搁在现在也许没那么突出,但在平均身高偏低的古代,这男子站在哪都会是鹤立鸡群。
虽然只是一身平常布衣,气质却是藏不住的雅致风流。以前并不是对古诗词十分感冒的她,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一大首。诗经里的《淇奥》写得好,与眼前人不谋而合: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除了这首诗,罗敷其他的语言再难准确形容他的容貌和气质,如果搁在现代,又不知是哪个天王偶像了。
“这位小兄弟,你刚才想说我不懂什么?请不吝赐教。”
意识到自己太花痴了,罗敷慌忙收回目光。如果不是对方叫自己“小兄弟”,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装扮完全是一位俊俏公子。尴尬地咳嗽两声,用尽量粗重的声音说道:“我是说,你不懂疏花。”恨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他的好嗓音,不然也不至于对帅哥随便发脾气。不应该啊。
“这‘疏花’却是何物?”
“疏花嘛……怎么说,”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土地、环境,“你发现你这果树有两个问题没有?果子普遍偏小,大小年现象(果树产量多称大年,产量小称小年。)也比较严重。”
“没想到小兄弟如此年轻,却是懂得稼穑之道的。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帅哥冲她温柔一笑,完全是一副谦虚请教的姿态,罗敷顿感飘飘然。
“稼穑?”那是什么?她罗敷才不懂什么稼穑呢,只是懂得种果树而已。
感到了罗敷的迷惑,帅哥慌忙为她解释:“《毛经》有云:种之曰稼,敛之曰穑。”
罗敷心想古人说话真是费劲,这个帅哥口中的稼穑不就是农业劳动吗?不过深感他的细心,她还是心里小激动了一下。“哦。原因很简单,数量太多了,而果树的生长能力却是有限的。这就是所谓的过犹不及。”
“这就需要疏花?从而提高水果的品质,是这样吗?那这疏花的多少应该如何掌握呢?”帅哥果然领悟能力超强。
本来她想说十五厘米,想必他也是听不懂的,汉朝的长度单位自己又不清楚,就伸手比划了比划:“就以一小扎的长度留一朵花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