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起来了还挺热的。”梁悠摸着自己的脸,欲盖弥彰的解释着。
这一路两个人聊得跟她之前想过得差不多,就是聊聊人生,聊聊理想。两人都没什么伟大的想法,一个说要保家卫国,一个说要成为优秀的修复师,正好还是他们在做的工作,也算是挺踏实的理想。
火车站对其他人来说不远,对梁悠还有些吃力。没走到一半就开始喘,跟身边背着两个人行李依旧呼吸平稳的岳青松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大晚上的她也不好意思说休息,只能咬着牙继续坚持。还好岳青松细心,提出停下来歇会儿,喝口水缓缓。
梁悠摇了摇水壶,空的。也怪她自己,这种事情总是提前想不到。还好岳青松早有准备,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来。
梁悠一边道谢,一边惭愧自己还不如一个男生。
晚上风大,一停下来风马上就把棉袄吹透了。梁悠也不敢久站,歇了一会儿顺了口气就继续往前走着。
中间又停了几次,等终于到车站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小时。梁悠抹了把汗,在心里偷偷夸奖了自己一下。
“很不错。”岳青松声音里带着笑意,让梁悠一瞬间以为自己刚才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梁老师能坚持下来,很不错。”
梁悠看着他一脸认真,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是把我当成你的新兵了?”
“这倒是不会,”岳青松摇了摇头,眼睛里带着笑,“如果是新兵的话,刚才第一次停下来的时候我就会劝他们退伍了。”
“真严格。”梁悠小声嘟囔,想了想,又觉得他说的也没错。
晚上火车站售票处本来是没人的,这两天为了应对突发状况也安排了人值班。两人又歇了一会儿,便站在了队伍的末尾。前面一直吵吵闹闹的,不时就有人站在售票窗口不肯走,看来是情况不大理想,换不到合适的票了。
梁悠看着不远处的公用电话,犹豫着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不过她只考虑了一下,就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爷爷和大伯他们从不为个人的事情安排过什么,那她也一样。就算除夕夜到不了家,初一初二也是一样的,何必现在知会他们让他们在家里就开始为自己担心呢?
队伍走得很慢,梁悠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看到最前面的人还是没变。她坐的那列火车终点站是首都,中间还会停靠七八个车站。前面的人都换不到想要的票,等轮到她能有票就不错了。
果然,等到了梁悠的时候,售票员告诉她到首都的车只有初七的票了。
现在火车票还没有电脑联网,卖的都是早就印好的硬板票。这里不过是个小车站,很多列车都不停靠,到首都的车一天只有一列。
梁悠有些为难,只有初七的票了,那她现在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回研究所了?
“明天倒是有到T市的,你要不要?”售票员又问了一句。
“要要要,要的。”梁悠赶忙点头。T市就在首都旁边,先到了那儿就算走她找对方向也能走到家里。
“来一张票。”梁悠赶紧去掏钱包。
“两张。”岳青松在她身后说道。
“你……”
“我要到首都换乘火车回家,现在也只能到T市了。”岳青松解释着。
梁悠想问他为什么不跟售票员确认一下,可最后还是没问出口,点点头说了声“哦”,从售票员手里接过了两张去T市的车票。
火车站里很冷,梁悠跟岳青松好半天没找到空位,左后只能可怜巴巴的坐在了墙角。不过这次梁悠倒是不用羡慕别人了,岳青松也是带了铺盖的,全因他家里的老房子好久都没人了,这一趟回去估计连床好被褥都没有了,所以才直接背了一套。
两个人靠在墙角,彼此之间隔着一点距离,身上搭着岳青松的被子。
梁悠觉得现在前面差一个碗,再摆一个破碗就整好了。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研究所的宿舍是那么的温暖舒适,土炕烧好了躺在上面,舒服的早晨都不想起来。
唉,幸福感果然是比较出来的。梁悠叹了口气,找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靠,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梁悠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被嘈杂的吵闹声从梦中吵醒的时候,身边岳青松已经不在了。
梁悠揉了揉脖子,看到不远处闹成了一团,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车票的事情。
在这个人人都等着跟亲人团圆的当口,眼前的事情就算知道是意外导致的,可也总免不了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梁悠看着车站的工作人员都出来劝着,岳青松也在那儿帮忙。抱着被子坐着没有动,愣愣的出神。
岳青松回来看到梁悠恍惚的样子,抬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还好不热。
“怎么了?”岳青松问她。
“没什么,”梁悠摇摇头,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就是还没睡醒。”
岳青松知道她情绪不好,也没有追问,将水壶打开盖子递了过来。
“没有开水,凑合喝点吧。”
这里是个小车站,平时哪接待过这么多人。现在车站里吃的也缺喝的也缺,连热水都没有。
梁悠道了声谢,接过水壶抿了一口,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咽下去。
然后这一整个上午,梁悠都坐着一步未动,将修壁画练习出来的耐力展现的淋漓尽致。又渴又饿的,根本就不愿动弹。待到了岳青松都忍不住劝她活动一下,总算是挨到了火车进站。
上了火车后梁悠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时间久,硬座坐着又难受,可总算是有了个盼头,咬着牙坚持过去就好了。
梁悠就这么咬着牙坚持一下又坚持一下,牙都要要碎了,总算是到了T市。
岳青松看着下火车后差点哭出来的梁悠,心里对她的印象又加分不少。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趟行程太折磨人了,梁悠竟然能坚持下来,实在是让他刮目相看。
不愧是军人世家出身的,有这份耐力,不去当兵可惜了。岳青松这么想着,然后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也不光是当兵才能为国出力,像梁悠他们这样献身于文物保护工作中的学者,同样令人敬佩。更别说他前不久接到了通知,提了要跟她一起执行任务的事情。
岳青松想起他之前问过教导员梁悠枪法如何,教导员推着眼睛犹豫了半天,最后说了句:架势挺好,气势也挺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