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装扮的小二挂着毛巾从里间出来,殷勤地迎接上去。
那名军爷扫视了空荡荡的大堂一圈,“你是新来的?生意怎么这么差?”军爷捏着鼻子,“你们这儿什么味道,这么冲。”
“对对,我是新来的,军爷您好眼力。”土匪弓着身子,“这不昨天在宰了十头牛,山里养着的野黄牛,味道重,今天东家本来不打算开张了,堂子上我们还在整理呢。”
军爷也没表示怀疑,“马上去准备五桌菜来,记住,要干净,菜要新鲜,大洋少不了你们的。”
“就要你们新鲜杀的黄牛肉。”
土匪小二连连应是,“行了爷您稍等嘞。”
小二一转身,立刻变了脸色,和同伙窃窃私语。
厨子早就被他们砍死了。
而且牛肉只是他随口诹的,去哪找牛肉来。
原本想着收拾一下马上走的,谁能想这么倒霉刚好遇上回营的军队。
军爷带着五十人的队伍,将客栈从门口到大堂,这一路上要经过的地方三步一岗哨地警戒起来。
那土匪小二目露凶光。
糟了,这莫不是只是先遣部队,大队伍随后就到……
客栈外飞扬的尘土路上,整齐划一的步伐越来越近,仿佛那不是几万个人的队伍,而是一个真正一体的庞然大物。
快步奔来的队伍接上客栈门口的岗哨,一路铺到道路两边,还在不断地延长出去。
“敬礼——!”“稍息——!”
“嘭—!”那是齐刷刷地抓着□□撞地的声音。
土匪们惊恐地互望。
这个架势,队伍里可能有大人物。
不会是那位……
已然过两百的岗哨队伍安静无声,却像鼎立的石像一样叫人不敢小觑。
他们在拱卫着什么人。
一队比士兵们气势更加惊人的军官由远及近,有虚化实,从略带迷雾的大路上步步走来,皮靴的声音掷地有声。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为首的那一人,身后军官们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步子绝对不敢越过他一步。
几乎及地的深军绿色斗篷随着年轻男人行走而下摆微微扬起,扑散着尘土。
淡淡的阳光透过层叠的雾气,光亮打在那双皮靴上绑着的棕色皮质枪套上。
看不见脸的时候,那高大笔挺的身影已经如一把开了封的利剑笼罩着围观的路人。
可这把利剑并不张扬,仿佛是见惯了战争血肉修罗场后返璞归真的平静,带着诸事已然在心间的凶狠沉稳,静静地向众人靠近。
这人一出现,气场和威压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的人不敢大喘气。
所有的东西化为了脱帽落座时从士兵到他身边的军官们发自内心的尊敬鞠躬。
在莞城周边活动的土匪们,怎么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莞城如今的真正掌权者,莞东南三省的最高执行长官,五十万霍家军的绝对效忠对象。
霍氏少帅霍仿。
这样的庞然大物怎么会屈尊降贵到这样的路边客栈用餐……
少帅身边的副官在他耳边轻轻说话,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副官直起腰看着木楞如鸡的店小二,“上菜。”
“帅座说,弟兄们落座。”
仿佛依旧在军营之中,军官们以极快速度落座其余四桌。
杀人如麻的土匪,在乱世里也害怕碰见浴血的正规军。
厨房里原本有些食材,一些在血洗厨房的时候都喷到了血迹不能用了。
寨子里厨艺最好的土匪临时顶上,勉强弄了五桌子菜。
大堂里只有碗筷交叠的声音。
副官为少帅试吃了每一个菜后,少帅脱了白手套,开始动筷子。
用得极少,仿佛不合胃口。
土匪小二弄来一壶酒,被副官拦住,“行军不喝酒。”
菜品里都没放任何料子,土匪们只求能瞒天过海,送走这些惹不起的大佛不被发现猫腻就好。
跟他们碰硬,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大厅里忽然有了条凳挪开得难听的“嘎吱”声。
披着斗篷的年轻男人搁了筷子,嗓音低沉,“带我去后院看看。”
其余吃饭的军官们立即放下碗筷坐得笔直。
周围三分之二岗哨的的卫兵们立刻齐转身,将后院团团包围,露庭和二楼都站上了带□□面无表情的卫兵。
土匪们额头上的汗都要滴下来了。
“您这边请。”
土匪小二是寨子里的二当家,看着十来岁的样子,又是清秀娃娃脸,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一边殷勤带路一边手抹上了围裙里的□□。
两个土匪悄悄溜进柴房,一人的枪口顶着一个姑娘的脑袋,眼珠子凶恶得快爆出来,警告她们不许发出声音。
没有人听到苏玩玩身后轻轻的“啪”。
那是绳子断裂的纤维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