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浩迟疑了一瞬，不是在思考葛淮的问题,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想了想,“我跟着他们走的话会如何？”
“他们是丧尸，我的猎杀对象。”男人眼底的墨色再度翻腾起来,浓郁的色彩让人生寒。
他坐在床上，默默地向旁边挪了一下，“我也是丧尸。”
“你和它们什么关系，现在还要护着它们？”
言浩现在没被吓到，他大有一种老底都透光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想法,再加上葛淮的语气里没有杀意，“也不是什么关系的事……我要是跟着你回去，怎么和他们解释。”
看到他被五阶丧尸洞穿了肩膀,就算不死，也绝对不会还是人类了。
“不需要解释,”葛淮站起身,他之前坐下的位置有深痕在，他的右手不在意地掠过褶皱,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眼尾轻微上扬,下颚也微微抬起。
神态里有说不清的慵懒，还有令人安心的笃定。
“有我在就行。”
言浩有点沉迷在对方的容颜中，但在恍惚之中答应之前恢复了理智，他眼眸里的光黯淡下来。
“你的事,韩峥也知道吧。”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还抽出一缕心神去琢磨为什么每次葛淮提到韩峥的时候神态都怪怪的。
“外面的丧尸有什么目的？”葛淮倚靠在窗户玻璃上，也不在乎它多久没有被擦拭，自己的衣服粘了多少灰尘。
心里在估摸着这件事，对言浩来说无非是同伴什么的。
青年的声音骤然间低了下去，但是葛淮的听力很好。
听到答复以后心脏颤了两下，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容清秀的言浩。
“我大概是类似于丧尸王的存在？”
他有些紧张，被子下的手拽到了衣服下摆，然后额前猝不及防多了一双大手，撩开了他的碎发，贴着额头。
男人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也不热啊，怎么在说胡话。”
接着，葛淮就看到从头到脚都刻着无害两字的青年仰起纤细的脖颈，澄澈的双目以及里面的一点不自然，都在强调他刚刚没有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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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葛淮接受这个事实已经过了十分钟。
又因为接下来的事暂时陷入僵局，言浩不敢想象回去以后面对着他的是什么。
葛淮也没有问他详细的事，之后他但凡露出一点为难的神情，对方就会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他有点琢磨不透葛淮是怎么想的，作为人类的一个领导班子，现在不应该将他这个自爆身份的丧尸王捉拿归案，再不济就地正法也行。
双方就如此平静地一个坐在床上，一个靠着窗户，各想各的，互不干扰。
仿佛他是丧尸这件事，压根没有影响到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太阳逐渐偏向天空正中央，葛淮后知后觉地想起言浩还受着伤，“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突然一顿，“你可以吃吗？”
很快就反应过来的言浩：“……嗯，一个面包就好，稍微有些饿了。”
其实还是有变化的。
比如还没到中午就迎来的吃饭问题。
言浩撕开面包袋的时候，葛淮在看他。
言浩将面包凑到嘴巴跟前的时候，葛淮在看他。
言浩咬了一口面包咽下去以后，葛淮还在看着他。
被人盯着吃饭是一件不自在的事，尤其是对方赤.裸裸的，没有一丝掩饰的行为让言浩觉得难以下咽。
他三番两次放下面包，对面的男人疑似体贴地开口：“不能吃就别吃了。”
言浩：“……”
他哭笑不得地解释，“我还是吃这些填饱肚子的，我对人类不感兴趣。”
葛淮眼里的失望显而易见，“不会想咬人吗？”
青年面无表情：“不会。”
前几分钟，他还在担心葛淮觉得他威胁太大，现在他反而希望对方的好奇心能够收敛一下，起码等他解决完早饭再说。
知道言浩可以吃这些以后，葛淮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盒乳制品饮料递给言浩，发现青年小幅度地皱着眉，但还是插上细管吸了一口。
他低笑起来，“娇气。”
言浩注意力没在这，听到旁边人隐约说了什么，他下意识嗯了一声去问。
“没什么，”葛淮指着刚被青年放在桌子上的另外一盒饮料，“待会这也喝了。”
言浩：“……哦，好。”
他是不喜欢这种东西，喝完以后嘴巴会变得酸涩，但是他太渴了，最开始那杯凉水被葛淮自己解决掉了，暂时没有行动能力的言浩只能选择向这盒饮料屈服。
吃饱喝足以后，两人才能继续之前的谈话，“他们听你的？”
“大多数吧，”言浩点头，“一二级丧尸没办法沟通，还有一些高阶丧尸大约有逆反心理，想要谋权篡位。”
他的表情认真，结果却把葛淮给逗乐了。
“你跟着我回去，受伤的事情不会传出去，宋佳和贺亭那边我会解释，至于宋听风那边有韩峥，我也会去和他们说，不会出问题。”葛淮慢条斯理地说，“就算你不和我一起走，难道你就跟着这些丧尸，你之所以跟着我们，不就是不想和他们为伍吗？”
他言辞凿凿道：“那是因为他们的梦想是统一世界。”
这种危险系数爆表的王他当不来，认真的。
不过他心里的确因为葛淮的话动摇了，跟着丧尸会变成什么样言浩不知道，他是对征服宇宙没有丁点兴趣，末世之前头一次斗志满满还是因为别人要瓜分他母亲留下来的东西，现在突然让他去做一个领帅者，他从内心深处是抗拒的。
现在还出现专门来袭击他的丧尸，言浩隐约察觉到这和他的身份有关系，高阶丧尸和低阶丧尸有明显的差异，这在高阶丧尸里同样如此。
幸好他第一次遇到的高阶丧尸是没什么脑子的小黑。
葛淮说得都没错，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事他要搞明白。
青年黑色的瞳目清澈见底，他与葛淮对视，“为什么要帮我？”
葛淮一直遮掩的事情猝不及防被青年撩开，他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里却并没有透露出不愉。
言浩心里在不安，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他的性子就像他的父亲曾经骂他时形容的那样，刻薄、冷漠、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