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对于这个世界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李鸭毛被困在鬼城十年,和他也差不了多少,两人都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李鸭毛又问了过路人,才知道,这居然就是南夏的国都。
那赶路人道:“咱们国都——那可是真气派!”
李鸭毛心驰神往:“来日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见世面。”
只不过学宫开学的日子已经快到了,再绕路恐怕误了时候,两人看了看,也就继续上路了。
他们到上陵山脚下的时候,正是九月中,蜀地风物甚美,又正值秋高气爽,很是怡人。
从底下往上看,整个山群仙雾环绕,山上植物青翠欲滴,灵鸟高飞,偶尔能看见露出的飞檐,端的是仙家气派,与人间城池大有不同。
南夏设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山脚下的长亭里,有两个天青衣的少年人对坐,亭边栖着一只巨大的仙鹤。见马车来,其中一个出亭遥遥一拱手:“前方客人,可是要上学宫?”
李鸭毛道:“正是。”
林疏从马车下来,其中一个少年人道:“是一位要上学宫,还是两位都要?”
李鸭毛道:“一位。”
亭里那一个谦谦有礼道:“请来此处画名罢。”
李鸭毛上前,那人递上一个名簿,他先翻到闽州,又翻到宁安府,找到仙道院,又找到林疏的名字,画一个勾,还给那少年,说:“好了。”
——这人字不识几个,找这几个字却是很准。
林疏还没来得及答话做事,就全被李鸭毛一手包办,感觉自己已经被默认为残障人士,弱小,可怜又无助。
那少年接过簿子,道:“上陵学宫,凡人止步,林道友,跟我走罢。”
林疏看了看李鸭毛,道:“我走了。”
李鸭毛把包裹从马车中拿下来,笑道:“兄弟,你照顾好自己,哥哥明年就来和你作伴。”
林疏颇不好意思地也笑了一下:“好。”
大仙鹤长鸣一声,那少年道一声“起”,林疏便被一股柔和气机托着,升到半空,又落到仙鹤身上,片刻后,那少年也飘然落到了鹤上。
仙鹤振翅起飞,李鸭毛在地上对林疏挥手。
林疏一直望着他,也挥了挥手。
他上辈子,师父走后,便再也没有了亲朋好友,没想到重活一次,忽然便有了照顾他到了这等地步的两兄弟和大娘,有些不知所措,但心中感动却是实打实的,分别时亦是心中不舍。
——这样的关照和恩情,不知何日才能报答了。
仙鹤直直飞入仙雾缭绕间,林疏也收起方才的心绪,向上望去。
他虽然上辈子差一点就修到了大乘,但从未和师父之外的修仙人见过面,更不用提这样的大型学宫了,有点好奇他们这种成体系的修仙是什么样子。
仙鹤越飞越高,它是身负灵力的鸟儿,所以速度奇快,不消两刻已经到了山巅,然后盘旋下落——但见方圆数十里之中,仙宫华美,琼林缤纷,流泉飞瀑,极为美丽。
仙鹤飞近山门。
山门上,刻着四个大字“醉倒上陵”。
山门下有几拨人,各自打着一个幌子,就是算命的江湖骗子经常在手里拿着,上面写“XX神算”那种。
台阶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穿灰衣的,有的在发呆,有的在看书,幌子上写着“儒道院”。
台阶旁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幌子插在地上,写着“仙道院”。
而在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中,一眼就能看到一片红色。
林疏:“......”
竟然还有熟人。
凤凰山庄的几个女孩子围在一个琉璃榻旁扇扇子。
琉璃榻上坐着大小姐凌凤箫。
蜀地的九月也颇为炎热,女孩子们都穿着薄纱衣,半露手臂与肩膀,只大小姐还穿着宽袍大袖的宫装,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正在被凌宝尘投喂冰镇葡萄。
凌宝清察觉到上面的动静,抬起头来,道:“鹤来了。”
立即有人大声问:“哪个院?师弟还是师妹?”
带林疏上仙鹤的那个少年道:“仙道院的师弟!”
儒道院与术院的一干人“唉”了一声,很是失落。
仙道院也有点失落,可能是来人不是师妹的缘故。
待到仙鹤落地,凌宝尘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小姐,”她道,“你看是谁来了。”
凌凤箫抬了抬眼皮,在林疏身上打量几下,也勾了勾唇角:“好巧。”
这一声落下,原本很失落,继续在草地上或躺或坐不成人形的仙道院一干人等突然站了起来,纷纷作揖见礼。
“原来是凌师姐的熟人!”
“失敬失敬!”
“师弟真是一表人才!”
林疏歪了歪头:“?”
你们的仙风道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