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大声道:“当然不是!你爱吃醋,何必把我牵扯进来!”看向贾珂,见他仍然站在原地,凝视着王怜花,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不由怒道:“贾珂,你说话啊!你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这样会显得你很心虚吗?”
王怜花笑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再怎么狡辩都是白费力气,当然一句话也不说了。”说完,忽然撇过头去,泪珠扑簌簌地掉在衣襟上,他穿着的绸衫不吸水,泪珠就顺着绸衫滚了下去,落入地毯之中。
贾珂淡淡道:“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鱼儿瞧见王怜花两颊泪珠滚滚而下,一颗心突突的发疼,想到自己被王怜花冤枉和贾珂相爱,整个脑袋突突的发疼,听到贾珂声音冷漠的说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股怒火噌的一下自心中燃烧起来,大声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你觉得王怜花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贾珂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这辈子只这么真心诚意地爱过一个人,什么都给他了,连命都可以为他不要,到头来他却说我爱的是别人,我对他的好,只是为了假装我爱他。我……我实在无话可说。”声音中满是疲倦和心灰意冷。
王怜花怔了一怔,霎时之间,他心中转过了千百种念头,从六岁多时和贾珂初遇,直到刚刚贾珂将他抱回卧室,他在贾珂唇上深深一吻这之间的往事,突然清清楚楚的在眼前一一闪过,
只见贾珂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窗外是一片湛蓝的天空。暖融融的夏风拂在他的脸上,他却没感到半点儿温暖。
王怜花道:“你等一下。”
贾珂却没有理睬,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窗外。
王怜花瞧着大开的窗户,呆了半晌,小鱼儿叹了口气,说道:“刚刚真的是误会。”
王怜花笑道:“误会?如果是误会,他为什么连解释都不解释,就扔下我离开了?”
小鱼儿道:“他一开始不就向你解释了吗?只是你不听,反而还编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故事扣在了他的头上。”
王怜花怔怔不能言语,过了一会,看向小鱼儿,问道:“他刚刚说的那个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是什么事?”
小鱼儿笑道:“什么事?和你刚刚做的事差不多啊。有人编了一个又恶心,又卑鄙的故事扣在了他的头上。他被人泼了脏水,完全没去想自己的名声会受到什么影响,只是担心你听说这个故事以后,心里会难过,会认为这个故事是真的,所以我才帮他出主意,看看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你,你心里能舒服一点。哪想到你不仅吃别人的醋,连我这个亲兄弟的醋你都吃。”
王怜花走进花园,就见贾珂坐在湖边的一株垂柳之下,默默瞧着湖面发呆。一阵清风吹过,颇有几分凉意,贾珂的衣襟头发在风中微微摆动,垂柳的几根柳枝为风吹起,落在他的头上,肩上。
王怜花轻轻走了过去,尽管脚步放得极轻,但是他的内力还没恢复,无法真正落地无声,离着三四十步的距离的时候,贾珂回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他过来,又默不作声的转过头去,面朝湖面,看着清风吹起的水波下面的游鱼发怔。
王怜花见贾珂不理自己,也不气恼,走到他身后,伸手抱他在怀里,头枕在贾珂的肩头,轻声道:“贾珂。”
贾珂既不推开他,也不回抱他,只是淡淡道:“我很烦,我想静一静。”
王怜花哦了一声,双臂用力,将贾珂抱得更紧,柔声道:“那你继续静一静好了,我不打扰你。”
贾珂道:“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王怜花道:“我的武功还没恢复,你放心让我自己待着吗?”
贾珂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王怜花抬眼看着贾珂,忽然发现贾珂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竟然这么冷漠,这么傲慢,他抬起手来,手心紧紧贴在贾珂的脸颊上,感到贾珂的体温自手心蔓延开来,过了许久,王怜花道:“你那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是什么?”
贾珂这会儿也没有斟词酌句的心情了,凝视着湖面,懒洋洋道:“春笙说昨天晚上我让他点了你的穴道,然后和他做了那事,做完以后,我翻脸不认人,叫人过来说他非礼我。”
王怜花怔了一怔,笑道:“就这件事?”
贾珂点了点头。
王怜花困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件事很难启齿?”
贾珂道:“我怕你相信了他的话。”
王怜花更加困惑了,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相信他的话?”
贾珂终于挪开目光,侧头看了他一眼,王怜花逮到机会,伸手压住贾珂的后脑,凑过去吻住贾珂。
这一吻又热情,又缠绵,王怜花一面接吻,一面偷瞄贾珂,他见贾珂脸色渐渐和缓,便立马倒在了贾珂怀里,伸手勾住贾珂的脖子,柔声道:“老公,你抱抱我。”
贾珂怔怔瞧着他,见他躺在自己腿上,脸色苍白,眼睛通红,满是泪痕的脸颊上还沾有几滴亮晶晶泪珠,贾珂心头一软,叹了口气,将王怜花紧紧抱住,笑道:“你这美人计用的好熟练啊。”
王怜花横他一眼,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说道:“我的眼睛都快哭肿了,你怎么只看见我用美人计了?”叹了口气,说道:“刚刚我看见你拿着小鱼儿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在他手背上亲了几下——”
贾珂截住他,说道:“我没亲他,虽然我刚刚将他当作你,但是我可没有碰到他。”
王怜花噗嗤一笑,继续道:“你还说你心中只有他一个,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我真恨不得立刻死了,恨不得从来没出生在这世上。”
贾珂心中歉疚,说道:“对不起,当时我有一些六神无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你,你才不会认为这件事是真的,也不会伤心,不会对我失去信任,所以才找小鱼儿帮忙的。我想着小鱼儿和我是兄弟,并且小鱼儿从前喜欢的人是你,日后你知道他是怎么帮我忙的,应该也不会介意,我没想到你会误会我和他有什么特殊感情。”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那都是我不对了?”
贾珂笑了一笑,并不回答,伸手轻轻将王怜花脸颊上的泪珠擦掉,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从前那句话,我真的只是瞎说的,我没想到你居然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王怜花悠悠道:“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我妈吩咐我去昆仑,可是我想念你想念得发疯,就扔下一切去找你了,心里想着就算日后被我妈惩罚,我也要去见你一面。可是见到你以后,我心中反而生出怯意来,害怕你和我这些年惦念的那个人不一样,害怕你早就把我忘了,连我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便决定偷偷跟在你身边,看看过了这么多年,你究竟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当时你一看见那个被我点晕的王难姑,就想到了我,唤我的名字,我心中好生欢喜,想着等到晚上就去找你,哪想到刚有了这个念头,就听到你说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我满腔热情,都好像被冷水浇透了。你这一句话,我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贾珂心中万般怜爱,说道:“你要真把这一句话牢记一辈子,那我也要懊悔一辈子了。无论多么理智的人,正当气头上,总是忍不住说一些口是心非的话的。
我心里最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有你,就是因为太喜欢你了,希望落空以后,才会太过愤怒,说出了那句糊里糊涂的话来。就像你今天说我爱你是来给我和小鱼儿打掩护似的,我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话,可是你还是忍不住说出来气我,我听见后也忍不住生你的气。”
王怜花听他这么说,心头一酸,不禁觉得好委屈,也好开心,忍不住流下泪来,他的脸颊贴在贾珂胸口,问道:“真的没有那个恶人谷的人吗?”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真的没有。”
王怜花微微一笑,脸上犹有泪珠,说道:“那我以后再不提那句话了。”
贾珂低头看他,看见他眼睫上挂着几点泪珠,不由在他眼睛上连着吻了几下,微笑道:“好孩子,你总算明白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啦。”
王怜花笑道:“刚刚还气得把我扔在花厅里,现在又说我是个好孩子,你变得还真快啊。”说着伸了伸舌头。
贾珂见他一副天真烂漫的神色,不由一笑,然后说道:“谁叫我不是柳下惠,有你这样一个大美人躺在我怀里用美人计,我哪能硬得下心肠再冷漠待你。”
王怜花笑道:“原来你是看我生得好看,才立马丢盔弃甲,投降认输了啊。要是春笙再年轻个二十岁,昨天晚上他向你投怀送抱的时候,你看着朦朦胧胧的月光映在他年轻漂亮的脸上,是不是也要心猿意马了?”
贾珂摇了摇头,认真道:“不会的,你以为这些年来我没有遇见过生得漂亮俊俏,还对我有意的人吗?那时候你我还没重逢,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我都没有理睬他们,因为我怕你会伤心,何况是现在了?”
王怜花凝视着他,轻轻地道:“这几年来我也从来没做过会让你伤心的事。”
贾珂微笑道:“我知道。”
他将王怜花紧紧抱住,和煦的晨风吹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阳光也懒洋洋地在他们脸上跳来跳去,两只白色的天鹅互相梳理着羽毛,湖水泛起一阵阵涟漪,过了一会儿,贾珂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怀疑春笙说的话是真是假,原来你这么相信我吗?”
王怜花哈哈大笑,笑道:“别人可能被他的话糊弄过去,但是我怎么会被他骗住呢。”他眼珠一转,嘴唇凑到贾珂耳边,轻轻地道:“就算当时我被他点住了穴道,等我醒过来后,想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做过,那还不容易吗?如果你们做过了,屋里的味道是不会那么轻易散去的。
还有之后我亲你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看过……嘻嘻,你究竟有没有做坏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真不知道你和江小鱼怎么会把这种事当作棘手的难事,究竟是你们太小看我了,还是你们两个太没经验了?他先前不还说要带你去逛妓院吗?怎么,难道他也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吗?”
贾珂脸上一红,咳嗽一声,很想换个话题,但是王怜花一直饱含深意地看着他,目光好像刷子一样,在他脸上刷刷刷刷刷的来回搓擦着他的皮肤。
贾珂沉默半晌,终于忍无可忍地道:“老婆,我劝你最好不要去问小鱼儿这个问题。”
王怜花笑吟吟道:“为什么?”
贾珂眨了眨眼睛,说道:“因为我听小鱼儿讲完春笙编的那个故事以后,为了力证清白,就把我现在还是童子之身的事情告诉小鱼儿了,小鱼儿还因为这事取笑了你一番。”
这“童子之身”四个字刚一入耳,王怜花脸上就一沉,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他凝视着贾珂,默不作声地听他说完,忽然哀叹一声,叫道:“贾珂,本公子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被你毁于一旦了!”然后抱着贾珂摇晃起来,大声道:“你赔我的名声!你赔我的名声!”
贾珂笑道:“怎么赔?要不然我照着贞节牌坊给你做个牌子,上面写着:这是一个天天想着寻欢作乐,却直到十九岁才不是童子的好男人。怎么样,你要不要?”
王怜花涨红了脸,又羞窘,又气恼,大声道:“你要是敢做那种牌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强|奸你啊?”
他二人坐在湖边说说笑笑,到得中午,许寒封自宫中回来,到湖边找到贾珂,说道:“贾爵爷,皇上听说了昨晚的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让我转告爵爷,他一定会好好惩罚春笙,给爵爷您出气的。”
贾珂感激道:“多谢皇上恩典,许总管,我这辈子还从没受过昨晚那样的侮辱。若非你们及时赶到,他真的强迫我做了什么事,我可就没脸见人了。皇上恩待臣下,肯为我做主,我总算能放下心来了。”
许寒封笑道:“皇上一向对爵爷你恩宠有加,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一个公公算得了什么,皇上怎么会因为爱惜他的武功,就不顾爵爷你的委屈了。”又道:“爵爷,皇上还有件事要我转告你,此事关系重大,皇上吩咐我只能告诉爵爷一人,还请王公子暂时回避一二。”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许寒封看向王怜花,还向他点了点头。
贾珂心道:“他要跟我说什么?”转瞬间就想出了好多可能,他应了一声,对王怜花道:“怜花,你在这儿坐着,我们去亭子里说话,你正好能看见我,我也正好能看见你。”
王怜花笑道:“这儿附近都有人,你怕什么?”
贾珂点了点头,和许寒封走到湖中亭子里,就听许寒封道:“爵爷,皇上说那个西域头陀大概已经找到了。”
贾珂惊讶道:“这么快?”
许寒封道:“能这么快找到那个西域头陀,这里面也有爵爷你的一份功劳。”
贾珂好奇心起,笑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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