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嫣摇了摇头,说道:“我妈从没和我说过这些事。”
乔三了然道:“想是令堂不好意思向姑娘提起这件事,因此一直隐瞒不说。”
王语嫣奇道:“我妈为什么不好意思向我提外祖母的事?”
乔三道:“这事本来不该由我告诉姑娘,但是现在令堂已经香消玉殒,除了我们以外,只怕再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了。”略一沉吟,又道:“王姑娘,你可听说过李秋水?”
王语嫣点了点头,说道:“那位西泥国的皇太妃,是吗?听说多年前她杀死咱们卫国的迎亲队伍,意图将这件事嫁祸给自己师姐天山童姥,却被贾公子和天山童姥拆穿了她的阴谋。之后她就逃出了西泥国,自此音讯全无,生死不知了。”
乔三道:“不错,正是她!姑娘知道的这样详细,想来也知道李秋水嫁给西泥国的老皇帝以前,曾经和自己的师兄成亲一事了?”
王语嫣点了点头。
乔三续道:“其实李秋水在和无崖子感情好的那段时间里,给无崖子生下了一个女儿,那女儿不满周岁,她就和丁春秋联手害死了无崖子,然后两人带着女儿在苏州隐居起来。”
王语嫣忍不住“啊”了一声,难以置信地道:“你是说李秋水就是……就是我的外祖母?”
乔三点了点头。
王语嫣沉吟片刻,说道:“贾公子的相公,那位王怜花王公子,他和我长得好像,难不成他妈妈也是这位皇太妃的女儿?”
乔三道:“嗯,其实我也曾经好奇过这件事,还专门问过令堂,当时我是这么问的:‘夫人,那王怜花和你长得好像,莫非是你的亲戚?’令堂就说:‘王怜花是谁?’”
乔三说到这里,就见王语嫣微微一笑,犹如一朵玫瑰花忽然开放,他一颗心怦怦跳动,过了一瞬,方好奇道:“王姑娘,怎么了?”
王语嫣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听到你这句话,自然而然地想到我妈说这句话时的神态,不禁觉得好有意思。”又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惜我再也瞧不见了。”
乔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向她微微一笑,继续道:“我就说:‘就是云梦仙子的儿子。’令堂就说:‘云梦仙子是谁?这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我只好说:‘王怜花就是贾珂那向皇帝讨来的老婆。’”
王语嫣截住他的话,奇道:“我听其他人说起王公子,都说王公子是贾公子的相公,为什么你却说他是贾公子的老婆?”
乔三心想咱们在说李阿萝是怎么死的,你何必在意这种和你我无关的小事?他无奈道:“王姑娘,你定是被人骗了,人人都说王怜花是贾珂的老婆,可没一个人说他是贾珂的相公。等你回去以后,一定要提防那个用这话骗你的人,连这种小事他都骗你,可见他一定没怀什么好心,指不定日后有什么要紧事,他还会骗你呢!”
王语嫣向乔三瞧了一眼,不置可否地挪开目光。
乔三也没在意,继续道:“令堂听了这话,登时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他!嗯,我从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长得是什么模样。不过我妈这辈子只生过两个孩子,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西泥国的皇帝了,除非他是我那弟弟的儿子,不然他怎会是我亲戚?至于你说他和我长得好像,哼,想来只是巧合了。’”
王语嫣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道:“昨晚王公子和贾公子大喜的日子,我妈却派人刺杀贾公子,倘若我和王公子是亲戚,那我和贾公子也算是亲戚了,这样可真过意不去。原来我们不是亲戚,真是太好了。”
乔三摇了摇头,正色道:“即使王姑娘你和贾夫人真是亲戚,”王语嫣忽然低下头去,乔三看不见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只见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一扇,一扇,便仿佛蝴蝶扇动翅膀,心中大为遗憾,但又不好让她抬起头来,当下神色自若地继续道,“那也是贾珂不仁在先,你不必为了昨天的事感到愧疚。”他之所以说“贾夫人”而不是“王怜花”,显是为了强调贾珂明明和王语嫣是一家人,却做了对不起王语嫣的事情。
王语嫣抬起头来,问道:“他做了什么事?怎么就不仁在先了?”随即道:“是了,我想起来了!你刚刚说过,我的外祖母死在了他手上!”
乔三点点头,说道:“不错,那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朝廷打完了明教,各部将领和各门各派陆陆续续都回到了中原,李太妃却反其道而行,从中原赶去天山缥缈峰。那天山缥缈峰是李太妃的师姐,天山童姥的居所,她二人之间有什么仇怨,想来姑娘也有所了解,我就不多费口舌了。”
王语嫣“嗯”了一声,问道:“当时外祖母为什么要去灵鹫宫?”
乔三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李太妃已经八十多岁,童姥年纪更大,已经九十多岁,她二人都已经黄土埋到脖子了,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呢?李太妃去缥缈峰,其实就是为了找童姥和解。”
王语嫣神色宽慰,嘴角边微露笑容,说道:“外祖母能放下仇恨,和童姥和解,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她既然放下了对童姥的恨意,想来也放下了对贾公子的恨意吧。”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贾公子还要杀她?”
乔三道:“这就是俗话说的那样:‘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李太妃虽然是为了和解才去的缥缈峰,但是贾珂却不相信她真的就放过自己了。当时童姥外出办事,不在缥缈峰上,偏偏贾珂和王怜花正在缥缈峰做客。那贾珂不到六岁就将石观音这样一个明艳绝伦的美人的脑袋砍了下来,他心狠手辣惯了,一见到李太妃这样一个往日的仇敌,满心只有杀死她以绝后患这个念头,又哪里肯相信李太妃是找他和解的。”
王语嫣幽幽叹了口气,声音之中满是惆怅,又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外祖母,但也听说过江湖上有关于她的传闻,据说她武功极高,杀人从不用第二招。若是贾公子有她那么高的武功,无论昨天你们派了多少杀人去杀他,他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他现在是这样,何况是两年前了,他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我外祖母?”
乔三微微一笑,说道:“王姑娘,你切莫忘了,石观音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还不是死在了贾珂手上?那时候贾珂还不到六岁。你说是不到六岁的贾珂和石观音的差距大,还是十六岁的贾珂和李太妃的差距大?”
王语嫣登时恍然大悟,惭愧道:“是了,我不该把他当成普通人的。乔爷,不知贾公子是怎么杀死我外祖母的?”
乔三面有愧色,说道:“这我倒不清楚了,只知道当时李太妃还没到得缥缈峰峰顶,便中了贾珂的奸计,失足掉入乱石嶙峋的深谷,之后尸体碎成了十数段,每一段都如漆黑的焦炭。即使是童姥身边的人,也说不出她究竟是摔死的,还是烧死的。”
王语嫣满脸骇然,怔怔不语,过了半晌,方道:“我妈便是因为外祖母的死,才决意要杀死贾珂吗?”
乔三见她不再称贾珂为“贾公子”,知道她是被李秋水的死吓住,再不把贾珂当好人看待,因此改了称呼。他心中得意之极,面上却半点不显,点了点头,说道:“如今令堂已经过世了,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将自己手里的票投给贾珂,除了她自己以外,只怕再没人清楚个中原委了。其实贾珂杀死李太妃这件事做得极为隐秘,童姥和他的关系又很是要好,若非我有个朋友当时就在缥缈峰,那我也无从得知这件事。
当然了,令堂就更不会知道这件事了,毕竟这件事就是我们告诉令堂的。倘若令堂的死和贾珂有关,那么我想贾珂很可能是发现令堂知道李太妃是怎么死的了,或者他虽然不知道令堂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但他做事一向喜欢斩草除根,担心令堂知道这件事以后会为李太妃报仇,索性先下手杀死令堂,假如是这样,王姑娘,你只怕也有危险!”
王语嫣听到这话,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忽然抓住乔三的手,泫然欲泣地道:“那我该怎么办?”
乔三只觉王语嫣手指修长,掌心柔腻,不由心中一荡,正想回握住她,哪想王语嫣已经收回了手,神色忸怩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乔三大为遗憾,定了定神,沉声道:“王姑娘,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一会儿你出了这间包厢的门,只当从没见过我,你去找贾珂,想办法搞清楚一件事,就是他离开金风楼后,为何做的第一件事是派人寻找令堂。”
王语嫣听了这话,忽然一笑,悠悠道:“你想知道这件事,何必去问他,我就可以告诉你。”这句话说来轻描淡写,却自透着一股威严。
乔三心中一凛,只觉她说这话时,无论神态还是语气,都和先前截然不同,便如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
忽然有人敲门,一人在屋外道:“白素贞在吗?我来接你回家了。”
这一下敲门和这一句言语都大出乔三的意料之外,他不禁愕然看向屋门。
哪想跟着一人在屋里道:“谁是白素贞,老子是法海!”却是男子的声音,声音清亮中略显几分嘶哑,似含有七分不满,三分欢喜。
乔三目瞪口呆地循声看去,就见那楚楚可怜,娇柔婉转的王语嫣,眼望屋门,抬手撕破了身上单薄的衣衫。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有写,王夫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老妈领便当了,所以这些年来对贾珂没啥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