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那小时候的玩伴,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忽然低声笑了:“谁能想到,你一个公主府飨客歌姬的儿子,如今竟成了九五之尊呢?而我还得在北境挨冻,连个娘子都没有。人生际遇呀,何等奇妙。”
水梅疏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这些事儿。她与照客僧甩脱了这些人,心情都好起来了。
他们两人的步子慢了下来,照客僧引她前行,遥遥指着烂陀山麓的那一片牡丹树道:“施主,那里的牡丹,最为珍贵。有几株魏紫姚黄乃是千年牡丹。海内独步。”
水梅疏眼前一亮,她闻名已久,今日竟能一睹芳姿。她此刻恨不得飞奔到烂陀山山麓,可照客僧依然走得四平八稳。她一路行来,这院中所种的牡丹品种,很多她都只在花谱上见过。
此时虽不是花期,但水梅疏脑海中已出现这满园牡丹盛开之时,姹紫嫣红馥郁芬芳的盛景。
却听前面传来一阵人声。水梅疏和照客僧都微微一愣。照客僧有了方才的经验,怕又有什么是非。毕竟这园子,访客止步,能进来的人非富即贵。水梅疏一介农女,对上谁,她都吃亏。他当下就道:“施主,那东北面有一片百年芍药园,施主可愿一观?”
水梅疏自然不会拂了他的好意,便点头笑道:“好,能有此机缘,求之不得。”
当下两人就准备掉转方向。谁知那不远处说话的人,听到了水梅疏的声音,竟一路狂奔而来。
水梅疏听到身后动静,也警觉地回头。那人低哑地道:“阿梅,怎么是你。你为何进了这里?这园子是兰慈寺的育种园子,里面花木都价值连城。趁没人看到你,你快出去吧。”
照客僧无奈地从水梅疏身后走了出来道:“这位施主有礼了。您说的没错。女施主是贫僧带进来的。只是施主你又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也不见陪同的师兄?”
那人脸色一变,正是水梅疏的前未婚夫景金川。
水梅疏发现不过几日不见,景金川就眼窝深陷,双目黑得吓人,看上去像个痨病鬼一般。再没有几日前那修竹一般的神采,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她淡淡道:“景秀才且管好自家便是。”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景金川看她还是这般冷淡而绝情,脸上表情更难看了。他哑声道:“是。我并非有意打扰你。只是一时关怀。”
“景公子缘何跑的那么快?白日见鬼不成?这盂兰盆节已过,鬼门已关,怎么还有鬼?”
水梅疏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不由一愣,有点熟悉。再看到从小路转过来的人,她不由吃惊。她捏着衣角,瞪了景金川一眼,遇上你就没什么好事儿。心中也十分奇怪,他怎么跟这个人搞到一起了。
那人看到了水梅疏,先是一愣,眸子中立刻现出狂喜:“啊呀,这不是百花村的姑娘吗!没想到我还没有再去百花村找你,你就来找我了。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听了他轻薄之语,景金川眸中怒气一闪,他攥紧了拳头,也开始后悔自己方才神思不属,听到水梅疏的声音,就不由自主地狂奔而至。现在倒给她惹来麻烦。
他垂着头道:“杨公子,你方才的提议,我想过了。”
此人正是杨少帆,他在百花村口被黑蛋袭击,伤了头面。脸上还满面伤痕,看上去有几分可怖,原本端正的脸也有几分阴森。
他紧紧盯着水梅疏,又冷冷看了一眼景金川:“呵呵,你跟这小女子果然是一伙儿的。那日何小爱一定是被你们联手劫走的!景秀才,你还敢一口咬定,何小爱逃走跟你无关吗?”
景金川脸色更加苍白,他忽抬头道:“杨公子!我答应你!”
他伸手紧紧攥住了杨少帆的胳膊,恳求道:“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你!我们出去谈!”
水梅疏看那杨公子脸上闪过贪婪喜悦恋恋不舍,最终他还盯着水梅疏道:“呵呵,也好。小娘子,你是百花村人,我已经知道了。咱们后会有期。”
水梅疏见景金川的模样,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她不知道景金川跟这个杨公子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何小爱还藏在她的茅屋之中,联想起那日他的野蛮无礼,她只觉若就此让这个姓杨的人走脱,她恐怕后患无穷。
现下还在兰慈寺中,方丈大师又待她不错。她当机立断,轻声道:“且慢。你们要去哪儿?你们还没回答知客师父的话。这里既然不许外人进来,你们如何混进来的?这里的牡丹名花,价值连城。你们不说清楚来此做甚,岂能这般一走了之。”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年来了,大家新春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