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本已走到洞口,想起她那无端惨死的灵兽,还是没忍住,便又走回封火身旁辩道:“长老这话,好没道理...难道因为修为低下,该做的事情便不做了么?”
云落辩了半响,才发现封火劝不动她六师兄犹不肯放弃,转而就着她的性格信誓旦旦的论起她的婚事来。
他压根就没听见。
任哪个女孩子听人赌咒发誓说她将来嫁不出去心情都不会太好的。云落当场气了个倒仰。
她骂他,他也听不见,白费力气。
可就这么走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她可是战神最偏爱的小弟子,还是云梦泽少主,生的又这么好看,居然说她性格不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这是偏见!绝对是偏见!
云落攥紧小镜子,决心要给他一个教训。眼角余光瞥见脚下一抹白,云落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封火起初尚未察觉,等闻到味道发现时,胡须已经烧了小半截,连带着火苗都旺盛许多,直往上蹿。
顿时顾不上说教,惊叫着捏诀开始救火:“老夫的胡子!老夫的胡子!”
那火是三昧真火,等闲法决灭不得,烧的又极快,等到好不容易将那火苗掐灭掉,大半截都没了。
云落在旁边笑的险些直不起腰来。
谁不知道封火长老最宝贝的就是他那长可及地的白胡子。平日掉一两根都得心疼上三五日。
这下一烧,可得养好些年咯。
直到一阵风从身后吹来推着她直往洞口走,随后是六师兄荀羽的传音:“小丫头,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走?”
云落顺着风美滋滋的一路跑远了。
等进了洞,还能听见封火气恼的跳脚:“此地怎会有三昧真火?定是云落那小丫头所为!我定要禀告上神...给她一个教训!”
六师兄的声音则显得格外云淡风轻,“前几日赤火金睛兽从地底苏醒作乱,被我师兄弟二人联手封印,这火种,想必是那时所留。许是天干物燥,又起风了,这才因此点燃...”
“当真如此?”
“正是,小师妹修为尚浅...你我皆是...”
之后种种,云落已经没精力去听了。
此处名为落凤崖,实为一琅琊小秘境。云落此前从未进来过,只从典籍中寻见过只言片语。
如今得见却是颇为震撼。
头顶是澄澈的碧水蓝天,游鱼在水中嬉戏,脚下碧草萋萋,点点萤光在四周此起彼伏。
而她要寻的蝴蝶,却是半分踪迹也无。
云落来时便已做过功课,如今倒也不急,不慌不忙往前踏出一步。
瞬息万变。
天地悄然翻转,黑夜降临人间,足下星河漫漫,熠熠生辉。而星河之下,是凛冽罡风,无尽深渊。
云端与深渊的交界处,虹光之上,悬浮着一棵巨树,枝繁叶茂,独木成林。
可若是走近一看,便会发现不过是一道虚影,枝叶间各处栖息的幽蓝色光点,正是云落此行的目标。
云落走到交界处蹲下,就开始往外掏东西,她先摆了个小型阵法,等到一切准备妥当,这才掏出引魂香点燃。
神木上栖息的玉仙蝶受到吸引,开始缓缓向这处靠近。云落锊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起初一切颇为顺利,云落很快便将磷粉收集大半,谁料中途突生变故。
蝶群受到惊扰,朝着这处蜂拥而至,她设下的阵法很快便摇摇欲坠,云落只来得及收好瓶子,阵法便轰然破碎。
好在她身上别的没有,就是法宝多。云落用灵力撑着屏障,就开始往外掏防御法器。
师父给的都是上好的法器,撑个一时半会完全没问题,效果好但耗的灵力也多。
偏生她因先天缘故,体内大半灵力都用来镇压封印,根基本就浅薄。加之前几日她又受了内伤,灵力勉强能在体内巡走一小循环便偷跑出来。
这一个不好,人就丢大了。
云落的眼神不自觉就往腰间悬挂的宫铃上瞟,可求救的念头刚一起,瞬间就被否决了。
掉下去左不过就是摔一跤,过几日又是一条好汉,若是求救,不出半日,保准宫中上下都传遍了。
要让人知道她堂堂少主,连一群蝴蝶都打不过,还要师父来救,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能叫,坚决不能叫。云落咬着牙死撑,脸色随着大额灵力输出迅速苍白。
最惨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体内灵力运转突然一滞。供应的灵力一断,山河印构建的屏障霎时便虚幻起来。
“糟了...”
云落哀叫一声,只来得及用最后的灵力护住脸,就被蜂拥而至的玉仙蝶们裹挟着从云端跌落。
她也不是没试着召出本命法宝自救,可那碧色织锦刚一触到巨木枝干便陡然落下。
云落这才想起,那巨树不过是神木的投影,虚影怎么乘得起她这偌大仙女的重量呢TT.TT
天要亡她,这跤摔定了。
风扬起她天蓝色的裙角,腰间悬挂的宫铃飒飒作响。
蝴蝶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她用来挡脸的灵力眼看着也要续不上了。
但好歹,磷粉拿到了。
云落苦中作乐的想。
下一秒,灵力屏障轰然破碎。
云落认命的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朝着崖下坠落。
但她没等来预料中的疼痛,反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银色剑光一闪而过。
一瞬间,风清云止。万千蝴蝶皆数化为尘土,轰然逸散。
云落隐隐闻见一阵松木香,像是雪后的白松林,清冷中带着些阳光的味道。
耳旁传来一声轻叹:“阿岚,你为何总是这般顽皮。”
云落愣愣睁开眼,揪住他衣袍一角左右晃了晃,讨饶道:“师父...弟子知错了。”
那袍角上所绣青松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着,素来冷静自持的临渊上神看着小弟子满脸的撒娇讨饶,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罢了,下不为例。”
他逆光而立,光影模糊了他的眉眼,看上去莫名温柔。
就像以往的许多次一样,云若不由自主的凑近了些,试图看清他的脸。
就在这时,周边景色迅速褪色蜷曲,最后轰然破碎,消失不见。
同一时刻,富丽堂皇的大殿里,一名女子抱着薄被突然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