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紫荆又怎会不明白现下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
在连错持续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祁紫荆断然道:“说了,我选一。”
云落:“很好,我喜欢从一而终的人。”
连错顿时气得呕出一大口血来,他听见了胸腔中某个物件破碎的声音,寒意席卷了全身,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那厢云落已经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方没开锋的斧头,丢在祁紫荆面前。
斧头落地,发出沉闷的响。
云落看了眼连错的膝盖,朝祁紫荆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那就劳烦你了,让我这把斧头见见血。”
说完,云落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宽椅、一座小几,摆好瓜果坐垫,她就在一旁悠哉的坐下了,开始看戏。
连错直至今日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看着祁紫荆毫不犹豫的走向那把宽斧,甚至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过他一眼。
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如此的陌生,他好像从未认识过。
连错望着祁紫荆,眼神中难掩失望与痛心,质问道:“紫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祁紫荆将视线定格在他的膝盖上,并不很能体会到他内心的那些弯弯绕绕。
连错见她无视自己,音量又大了一些:“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祁紫荆!”
祁紫荆这才抬头望他一眼,她摸着脸上的伤痕嘲讽的笑了笑:“我当然知道!”
“是你先放弃我的不是吗?从你对她留手的那一刻起,你就没资格对我说这种话。我冒着风险让侍女去找你,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连错这才发现她被烧的狰狞扭曲的左脸,顿时有些哑口无言;“紫荆,我,你听我解释。”
祁紫荆一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冷喝道:“闭嘴!你不准这么叫我!”
“这是你欠我的,如果你今日死了,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她找准位置后,在连错失望痛心的眼神里,气急败坏地喝止声中,高高举起了斧头。
重斧无锋,敲在人的膝盖上,并未见血。
只发出一连串令人肉麻的沉闷声响。
连错闷哼一声,冷汗从额头滑了下来。他看向云落,发现她正半倚在宽椅上,手里拿着瓜果肆意把玩着,时不时望这边瞥上一眼,眉眼舒展开,满脸笑意,像是极为开怀的样子。
却在发现他在看她之后,像是看到某种肮脏的东西一样,眉眼皱成一团,露出厌恶的表情,神色迅速冷漠下来。
他不自觉问出了口:“看到我,有这么令你讨厌吗?”
云落没回答,反倒是祁紫荆开口讽刺道:“看来我们温柔多情的太子殿下,到现在还没有明白。深爱着你的那个凡女早就已经死了,你亲手埋得,在西郊殿外,你忘了吗?”
连错却不肯相信:“不会的!不会的,她此时不是正好好站在我面前吗?”
祁紫荆不想理他,手里的宽斧落下时,又更用力了些。
砍了这么些时候,何况这斧子本也不是什么凡品,即使是仙人之躯,连错的膝盖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他的腿,被硬生生砍断了。
祁紫荆松了一口气。她抬头去看云落,用眼神示意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云落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手一扬,无量宫独门出品的治愈术法便脱离出去,轻飘飘的落在不远处连错血肉模糊的膝盖上,淡绿色光芒一点点渗进去。
他的膝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
几息之后,便彻底恢复如初。
祁紫荆一时傻眼。
云落看她迟迟没动手,冷声催促道:“愣着做甚么?继续。”
与此同时,一桶冷水被灵力操控着浮到了连错上方。
连错本来是真昏了过去,后面意识恢复之后,便在暗中积蓄力量,以图冲开穴道。
起初他感觉到膝盖慢慢复原,疼痛一点点褪去的时候,心里难过之余,欣喜也悄悄冒出头来。
她终究还是对我下不了手,他想。
但下一刻,他就被冷水从头到脚泼了个透心凉。
紧接着便是云若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的动作太慢了,能不能快一点?”
“是要我给你一点动力吗?”
连错:?
他豁然睁开了眼睛。
云落还在给祁紫荆开条件;“这样如何?你砍断他的腿一次,我便恢复你一成灵力,这样如何?”
祁紫荆眼睛亮了,她本以为此生再无希望,只能当一个废人。
毕竟连错自那日之后,对她根骨被毁之事绝口不提,若是她问起,也只推搪说是时日长了,便会慢慢复原。
谁成想今日竟会在情敌那里发现转机呢。
她自然不会放弃,于是追问道:“你手里有结魄灯?”
云落没说有,也没否认,只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猜?”
在祁紫荆看来这便是默认了,她用了肯定的语气:“结魄灯在你手中,我会好好表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