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说出口的话,便是世界的法则。
是以话音刚落,连错便愕然发现,无论如何,他都再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他茫然的张了张嘴,眼底倒映着云落的身影,她依旧穿着那身天蓝色衣裙,满头青丝散落着,眉眼带笑,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人的存在。
那是无论重来多少次,也永远不会在他面前出现的模样。
她与他互相倾慕,而他不过是个滑稽的跳梁小丑。从始至终,都是他在一厢情愿罢了。
连错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方才幡然悔悟,但一切都太迟了。
他僵在半空中的手忽然落下,激起一地尘土。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而云落的身影亦开始随之变得若隐若现,逐渐虚幻透明。
但她并不后悔,欣然赴死。
云落望着临渊挺拔的背影,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临渊忽然回过头来,朝她紧紧抱了过来,云落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按进怀里。
他像以往的许多次一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阿岚,师父不在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与此同时,磅礴的灵力从他身上传了过来。而揽住她肩膀的手开始一点点变凉。
云落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立刻伸出手,就要将他推开:“师父...你在做什么...师父!不要!”
“我不报仇了...你回来。回来好不好?灵力修为我统统不需要,我只要你安然...”
可她的挣扎只是徒劳,临渊将她按的死死的,说出来的话依旧温柔:“阿岚,乖,听话。不动,很快就好了。”
云落不住的哀求他,想让他放手:“师父...师父...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不要你死!...”
但临渊始终不为所动。
云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从实变淡,越发绝望,到后来逐渐变得歇斯底里:“你再不放手,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却因为临渊一句话而溃不成军。
“阿岚,我快抱不住你了,你听话好不好?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云落看着他苍白虚弱的侧脸,僵住了,不再挣扎,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向来是最听师父话的。违逆他的次数极少,解开封印是一次。
明明是很短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等到灵力传输结束,临渊已经彻底成为一道虚影,再也抱不住她。
他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徒弟,想伸手为她理一理散乱的额发,指尖却从她发梢穿过。
临渊仍是笑:“我的阿岚,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云落哭的伤心极了,上气不接下气。
她想打他,又舍不得。
只能口头上逞逞便宜:“我再也不要喜欢师父了!师父是我最讨厌的人,我说到做到!”
但她没撑过两秒,又开始可怜巴巴的求他:“师父,你把修为拿回去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
说完,她习惯去扯他的衣角,却扑了个空,霎时哭得更大声了。
临渊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忍住俯下身来,在她嘴角落下一个轻若羽毛的吻。
“阿岚,莫怕,我一直都在。”
下一瞬,身影轰然消散。
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心口。
心口丹田处得小剑亮了一瞬,又很快熄灭。
第三层封印,不告而破,彻底解开了。
云落身上浅静的蓝色衣裙逐渐幻化成热烈的红,落在肩头的青丝又长长了些。
天边霞光乍现,落日的余晖中,百鸟争相来贺。万物抽条生长,百花盛开。
它们热烈的祝贺着云彩的回归。
云落额间正中处的凤仙花印,越发鲜艳夺目,灼灼生辉。
她回首望后往了一眼。
这处禁地便迅速的荒凉破败,周边的景色在几息之内天翻地覆,琼楼玉宇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尽荒漠,无形的屏障悄然升起,将这一处彻底封存。
她的身影随之在原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东极殿内
天帝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消散,而被亲口断定害死生父的连错霎时成为了众矢之地。
但他之前之所以敢当众承认自己的罪行,自然不是全无倚杖。
大婚之前,他已先行独身前往禁地吞噬了上古凶兽穷奇,付出神智受到影响的代价后,连错完美融合了穷奇的力量,成功化为己用并更上一层楼。
众人脚下的大阵不过是他以防万一设下的双重保险。
天帝传下口谕后,面对缉拿的天兵,连错不再藏拙,大开杀戒。
是以僵持至今,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甚至天族的伤亡还要更惨重些。
直到半盏茶之后。
乌发雪肤的神女姗姗来迟。
面对满身鲜血状若疯魔的连错,她高高举起了剑,面无表情:“我来,送你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