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下午你走了之后,气氛就怪怪的,都没人说话。我实在受不了,就早回来了。”陆映亦不停地摁着手中的遥控器,更换着电视频道。
吴筱桐在她旁边坐下,沉默了一会,突然问:“婚礼订在什么时候?”
“12月24号。”
现在是10月份,也就是还有2个月。
两个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筱桐,沈嘉言结婚,我们送什么好?”陆映亦问。
其实她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从她知道他要结婚的那刻,她就在想,要送他一份什么样的礼物?
她记得有一次,他们在电话里讨论结婚的问题,她说:“沈嘉言,如果你结婚的话,不管我在哪,一定会回来参加你的婚礼。我还要送你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当时他笑着说:“好。”
她以为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当年的她,根本不知天高地厚,一直认为如果他会结婚,那新娘就一定是她,婚礼她必要参加,而她就是那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蓦地想起下午身着礼服的那对新人,她的手腕处有些刺痛。她已经习惯这莫名奇妙的痛,轻轻用另一只手抚了一会儿,才好了一些,心里也有了主意。
接下去的一个星期,吴筱桐都没有出门,每天对着电脑,时而微笑时而蹙眉,好像回到写学位论文的那段时光,日夜颠倒,寝食难安。
陆映亦怎么劝她她都不听,直到最后一个字完成,吴筱桐才满意地对她说:“管家婆,我下午就出去晒太阳。”
向陆映亦要沈嘉言公司的地址时,陆映亦一脸震惊的表情问:“筱桐,你不是想去抢亲吧?”
抢亲?亏她想得出来,就算她想抢,他也不会跟她走吧……
“你好,我找沈嘉言。”吴筱桐对着总台上那个漂亮的小姐问。
“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
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原来现在见他还要预约。
“对不起,如果您没有预约的话,恐怕不能见到沈总。”
吴筱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说:“那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
“好的,您贵姓?”总台小姐依旧带着微笑亲切地问。
“不用了,他看过就会知道的。”
沈嘉言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脸上有掩不住的疲倦,开了一天的会,连饭都没顾上吃,胃部又有些抽痛。
正要出门,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
“沈总。”
转头,皱着眉问:“什么事?”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再装客套。
总台小姐明显地被吓到了,有些紧张地说:“今天有位小姐来找您,让我把这个叫给您。”
走过去,接过东西,眉头更紧:“她人呢?”
当然是走了,现在都这么晚了。
总台小姐心里惧怕,低下头轻声回答:“已经走了。”
再抬起头的时候,那个黑面包公已经转身。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背影那么寂寥。
坐上车,沈嘉言打开那个文件,首页上印着:婚礼策划案。
她到底在搞什么?
车子直驱她的住处,停下的时候才觉得冒失,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无意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4年里,无论什么样的场合,无论别人怎样的撺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他都忍住了,不再去碰烟,因为她说过:“沈嘉言,你别再抽烟了。”
现在,他竟将4年的忍耐毁于一旦。
看着眼前缓缓飘荡的烟雾,他拿出手机,拨了陆映亦家里的电话。
“你好,哪位?”熟悉的嗓音,还带着浅笑。
她竟还能笑出来。
“吴筱桐,我在你家楼下,你快下来!”
10分钟后,他看到她慢慢向自己走来,穿着一双拖鞋,连外套都没穿一件。
她还是这样不懂得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他轻叹了一声,很自然地就将车子里的温度调高。
吴筱桐上了车,大概是闻到车里的烟味,她皱了皱眉,然后问:“什么事啊?这么急?”
“这是什么?”把文件扔给她,语气生硬。
吴筱桐拿起手中的文件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送你的结婚礼物,我说过会送你一份大礼,不过我没多少钱,只会做这个。但是你也别小看我,我可是有美国拉斯维加斯的注册婚礼策划师执照的……”
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沈嘉言没来由得一肚子火,“你回来就是为了送份大礼给我?帮我策划婚礼,这么急着让我娶别人?”
吴筱桐低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不是我让你娶别人。是你通知我的,你忘记了吗?”
车子里弥漫着一股特别的气息,他和她都有些沉醉。
沈嘉言突然伸出右手,勾起她瘦削的下巴,让她正对着自己,她的眼神如以前一样清澈。
这张脸,他梦到过无数次,而每次醒来,才发现她已经不在他身边。
问过自己:比起失去她来说,那些过去还有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每一次,都没有答案,他不敢知道答案。
他的目光落在她鲜红的唇上,情不自禁地将脸凑了上去。她有些躲闪,但是他没有给她机会,手上的力道加重,他的唇覆上了她的,霸道的,带着侵略性,试探着将自己的舌头滑入她的嘴里。
在触到她紧咬的牙关时,他这才睁开眼,看到她委屈的脸,立刻清醒过来。
“下车。”命令着她,语气里还带着愤怒。
明明很懊恼自己刚刚鲁莽的行为,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赶快逃离。
吴筱桐似乎被吓了一跳,呆呆地开了门,下了车,然后看着他开车扬长而去,留下她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站着,嘴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做错事的是他,该生气也该是她,怎么他好像比她还气愤?越想越生气,竟不再觉得寒冷。
2天后,吴筱桐意外地接到了顾天蓝的电话,约她下午在咖啡厅见面。
她提前15分钟到达,她不习惯让人等。
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后,才看到顾天蓝进来,她抱歉地对她说:“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
我们,还有谁?
果然,过了一会儿,沈嘉言也走了进来,抱怨道:“这地方车子都不好停。”
吴筱桐对他们笑笑,自己都不知道笑什么。
顾天蓝先开口说:“谢谢你的策划案,我和嘉言都很满意。我们想请你做我们的婚礼策划师兼司仪,不知道可不可以?”
吴筱桐侧头看向沈嘉言,他用勺子搅拌着手中的咖啡,没有抬头。
“你不是有那个什么美国的结婚执照吗?你不是要送我一份大礼吗?不会有人更清楚我和天蓝所要的婚礼,不是吗?”
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连看都不敢看她,却用这么咄咄逼人的语气要求她全程筹办他们的婚礼。
他以为,她做不到她不敢做吗?
“好,我保证帮你们办成这场独一无二的婚礼。”拿起桌上的策划书,吴筱桐站起来继续说,“既然是你们请我,那就按公事办,改天我们再谈细节,我会先回去拟一份合约。”
顾天蓝看着这两个明显在赌气的人,笑了笑,对吴筱桐说:“好,那麻烦你了。”
沈嘉言,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吴筱桐,不会再要你替我决定任何事。
既然你已经把我们说好的幸福给了别人,那么从此以后,我想做的、我不想做的,我都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