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突变前后不到10秒,我握着匕首直打哆嗦,盼着司机和曼达拼个两败俱伤。司机赢也好,活人总是可以沟通的。
司机果然不负期望,老头子倒地不起,顿时激起了他的凶性。他提着□□冲上去,一刀狠狠地砍在曼达肩窝上。这一下用足了力气,□□整个砍进去,就差把曼达一劈为二。
可曼达只不过晃了晃,伤口一滴血都没有,反而机械地转过头对着司机。我见状连声大喊:“快让开!别对着他的脸!”
司机也知不妙,可砍山刀被卡着拽不出来。他听我这么一喊也是急了,抬腿就是一脚。曼达被他踹飞两三米,嘴里喷出一蓬黑沙漫天落下。
我捡起一根火把冲上去扔在曼达身上。曼达是从湖里爬上来的,身上湿乎乎的根本烧不着。我看着他慢慢爬起来,急的吼道:“打他肚子。”
也不知道司机是不是被吓着,居然站着不动。我更着急,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从地上捧起一块大石头砸上去。谁知道准头不够竟然没砸到!
我连忙弯腰想再找块,结果脚下的石头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而这时候曼达已经站了起来!
我此刻方才看清他被湖水泡的肿胀发白的脸,早已看不出憨厚,只有恐怖至极恶心。那张破碎的大嘴慢慢打开,我浑身一抖。就这时,一股热气擦过我的脸颊。
原来是白小姐情急之下扔了一只火把,火把正好砸在曼达脸上。就听他发出一声怪叫,连退几步被石头绊倒在地上。
我见着时机大好,厉声对一边的司机喊道:“打他的肚子!打他的肚子!”
司机捧起一块西瓜大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就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接着曼达噗嗤噗嗤吐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等我看清楚,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飞快地爬回湖里!
湖边恢复了安静,可是安静实在太可怕。
司机抱着他爹不说话。老头子闭着眼睛,嘴唇发白,早就没了生气。我和白小姐惊魂未定,靠在一起坐在篝火前。
我轻声安慰白小姐:“等天一亮我们就回家。”
“不行!”
司机低吼一声,放下老头子的尸体走过来。手上的镣铐发出金属的撞击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再晚就来不及了。鳖灵在这里,祭坛那边就安全,我们去拿了东西再走。”
我心道,这山里哪都不安全。这一天还没过去,就剩下我们3个人。祭坛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神神鬼鬼的地方。但我怕刺激他,只能委婉地说:“钱这东西有命花才是真的,我们答应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我丘布,用阿爸阿妈天上的魂起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我绝不会伤害朋友!”
我见状大为头疼,白小姐握住我的手,她问丘布:“既然我们是朋友,有些事情是不是能告诉我们,好让我们放心。”
丘布看着我:“可以,但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对着他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在书里看见过一些。你靠的近,那东西是不是像三条腿的鳖?”
他点点头。
我想了想,脑子里就自然而然出现一大段话:“古书里多有记载,说水里有一种水虫。《搜神记》里叫蜮或者叫短狐。能含沙射人,所中者则身体筋急、头痛、发热,剧者至死。《说文解字》里面说:短狐也。似鼈,三足,以气射害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看过,反正张嘴即来:“曼达的情况显然和书上写的差不多,然后《壶琢氏》用讲‘掌除水虫,以炮土之鼓殴之,以焚石投之。’这个炮土之鼓是指瓦鼓,我们没有。但古代每个字都是有明确意思的。比如‘殴’这个字,‘区’本指装有食物的容器,引申指人的肚子。‘殳’指击打。不管用什么,反正就是打他的肚子。焚石就是火烧过的石头,焚石投之就是用烧得滚烫的石头扔到水里,说明这东西怕热,我们用火把也差不多。”
听我说完,丘布看着我。他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五官异于汉人。方脸,尖耳,鹰钩鼻,眼窝深,眼睛大而外突。撇开其他单说相貌,也算是有异域风情的帅哥。他这么深沉地看着我,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窜到天灵盖。
白小姐将矿泉水递给我,对他道:“大家坦诚以待,轮到你了。”
丘布看了她一眼,拿着木棍拨弄火堆,讲起他家的事情。
七八年前,丘布的阿娘得了重病。家里砸锅卖铁也没能凑多少钱,熬了小半年最终病死。第二天老头子进山,用布包着带回一样东西。去市里换回大把的票子,给丘布的娘风风光光的办了丧事。等丘布回过神问,为什么不早点去换钱。老头子说,王的东西不能给活人用。
我听到这里算是明白大半,这一家祖上估计是守陵人。老头子遵守祖训,可儿子不这么想,要不然兔子也不可能接二连三收到东西。丘布家可没这么多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