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烟,醒一醒。”
我睡得正香,听见有人喊我,烦的不行。迷迷糊糊睁看眼,见是白小姐。我伸手揽住她,想让她不要说话。
“啧啧,她适应的真快。”
“快醒醒。”
我被摇得浑身疼,痛苦的睁开眼:“怎么了?”
帐篷打开,绵绵细雨打在我脸上,清凉爽快。
此刻天还黑着,但她们在收拾东西,似乎准备赶夜路。我正要说话,丘布突然从暗处走出来。我霎时一惊,连忙揉揉眼睛。
纪宝见我还坐着,弯腰来拽我:“快起来,丘布说这是先锋雨,我们要离开这里。”
我们扎帐篷的地方,在巴蜀图语的崖壁下面。按道理帐篷是不能扎在这种地方的,因为容易有落石砸下来。我们当时情急之下也没想到。
我盯着丘布看了一会,见没有异常才稍稍安心。
丘布背上我们唯一的背包,在前面领路:“我小时候,阿爸就告诉我。这种急来急去的雨,是王的先锋军,后面才是大雨。”
我打着哈欠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丘布说:“昨天晚上睡觉那里,有一个山洞。”
我此刻回想昨晚,就跟追忆上辈子一样。扎营的地方是一处林中缓坡,没想到离它不远,就有一个干净的小山洞。
丘布掀起一块大石板,里面放着一些生活用品:“阿爸进山住在这里。”
我靠边坐下,看着外面暴雨如瀑,心里一阵恍惚。她们点起火堆,大家倚着着石壁,半坐半瘫。火光在我们每个人脸跳跃,细数那些历经生死后的疲惫。
我看着白小姐,心神有些恍惚,也有些犹豫。
定了定神,盘算起这趟行程。丘布他爹不提,村支书和曼达,都是因为我们才进山遇险的。而且村支书好歹也算公务人员,突然死在山里,政府肯定要查的。
我往纪宝身边挪了挪,低声问道:“我们有没有存款?”
纪宝瞅着我,露出奇怪的表情:“我怎么知道你。”
我连忙说:“就是你要进山的,要不然怎么会弄成这样。我跟你说,弄不好咱们都得蹲大狱。”
纪宝急道:“怎么能怪我,吃饭还能噎死人呢,能怪厨子么?”
白小姐打圆场:“你们两个先别吵,听听丘布怎么说。”
丘布将纱布扔到一边,我凑上去一看,连忙说:“快把它扔到火里,纪宝你去接点水来。丘布,不要碰那个黑点。”
外面雨正大,纪宝拿着帐篷布接水。丘布忍着痛把伤口冲洗干净,说感觉好多了。
“我这算歪打正着,没准这榆树真的能驱赶蜮虫,甚至能排毒。”
纪宝洋洋自得的摆弄榆树树枝。我没理她,问丘布:“怎么办?”
丘布放下裤腿,说:“你们不要问,等雨停了,你们就离开。我送你们去县里,你们买票坐车回城里。”
这四条人命,哪来这么简单。特别是村支书到底有没有死,我一直想问不敢问。
白小姐突然出声问:“丘布,这件事情难解决吗?”
丘布一直低着头,面无表情,我猜不透这个异族青年在想什么。此刻他突然抬起头,看着白小姐。火焰映在他眼里,那双深邃的眼睛好像要烧起来。
我正要说话,他猛地低下头:“不难。”
白小姐又问:“需要多少钱?”
丘布闷声道:“家里还有些钱。”
我这会也没什么原则了,就想着破财消灾,点头道:“钱我们可以一起凑,一定不能惊动有关部门,要不然肯定说不清。这两天就当做梦,大家回去老老实实过日子。”
纪宝嗤笑一声,瞧了白小姐一眼,对我笑道:“不错嘛,这回居然想老老实实过日子了。”
丘布没理会纪宝说笑,认真道:“肯定要用钱的,不能直接给。送上门的总觉得少,要等他们伸手。”
白小姐微微颌首:“好,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我给你一个电话,如果需要用钱,你打电话给我。”
“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纪宝突然说道,“这件事情最好能不着痕迹。你的同伙也要通好气。”
丘布抬头看着她,皱着眉头:“我没有同伙,不知道你在说啥。”
我暗觉不妙:“纪宝,说清楚。”
纪宝和丘布一对口供,我们才发现一个大问题。
我和白小姐逃回河边后,纪宝紧跟着过来。我们听见枪声、惨叫,纪宝出去见林中黑影一蹿。以为是丘布,就追了上去。
丘布和村支书在林中争执,突然有人放了冷枪,两人一惊趴倒在地。那一枪将村支书的胳膊直接打烂了。他一直以为是纪宝放得冷枪。
火堆散发着热气,我们却觉寒气刺骨。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洞口,漆黑的山林里,暗藏未知的杀机。我们都清楚,没有什么比人类本身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