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面面相觑。
这种事情其实不算罕见。如今天下大乱,豪强与诸侯并起,各自拥兵。自古以来,乱世多出英雄,在金戈铁马相伐的时代里,配着刀剑胸怀壮志的人会选择他们认为值得效托武力的君主,为他们效力,建功立业。
“择君主,后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城,不爱其躯,赴士之恶困”说的就是这种任侠关系。
令他们惊愕的是,这事竟然会在自家老大身上发生。
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要招揽老大,夏阳郡的郡守听说有这样一位刀客在自己的郡中后,亲自携带千金前来,重礼相请。
结果呢?
结果老大冷冷地一抬眼,从旁边的人手中拿了一把弓,隔着老远就是一箭射/出去,擦着郡守的脸颊钉在了他的车上。
郡守吓得面无人色,灰溜溜地滚了。回去之后,夏阳郡郡守怒气冲冲将跟他建议去请老大的那位谋士重打数十板,逐出府。
在匪徒们看来,像老大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对谁低下头的,要他奉上刀,更是想都别想。
但是此刻,他们的老大半跪在了那位年轻俊美的贵公子面前,解下了自己的刀。
匪徒们不知道那位比他们见过的大家闺秀还要好看的贵公子是什么人,但单就老大这么一跪,他们瞬间对他肃然起敬。
——一定是位尊贵至极,厉害至极的人物。
同样错愕的还有一旁的谢冉。
他不认得晋西衍是谁,只是凭直觉地觉得对方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谢冉飞快地思索着,夏阳郡一带有什么厉害的人。
还没等他想出一二,狩时一就恢复了常态。
他一摆手,让戒备着的侍卫们不用再警戒了。退到最后一辆马车旁边的老仆也悄悄地重新走了回来。
晋西衍站起来,自然地站到狩时一背后的黑暗中,呈现出一种习以为常的守卫姿态。
在晋西衍起身的时候,谢冉身体一僵。
因为对方扫了一眼过来。
那一瞬间,谢冉确定这位突然出现向颜子澈宣誓效忠的年轻男子的确是危险的人。
——对方的目光就像寒雪般的薄刀。
谢冉十分肯定,如果自己表现出哪怕一丝对颜子澈的敌意,这位年轻男子的刀就会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斩下自己的头颅。
路上的这个插曲以意想不到的转折过去了。
晋西衍所带领的这批匪徒加入到护卫的行列,转身一变成为了三州郡的士兵。知道狩时一的身份之后,这些人对自己身份的变化并不抵触,相反还有几分高兴。
洳南颜氏颜子澈,这个名字即使在夏阳郡这个小地方也是十分响亮的。
相比起其他的军/阀实力,颜子澈所率的三州郡名声要来得好多了。
而且,如果迫不得已,谁又愿意沦为草寇呢?堂堂正正的士兵说出去的时候也能挺直腰板。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生过从军的念头,但是夏阳郡郡守只知享乐,手下的士兵比流寇还不如,更远的地方,他们也没盘缠去。
接下来的行程比之前更加顺利。
在路上,狩时一确定了一些事情。
晋西衍的存在似乎在这个位面是空白的。在狩时一还身为丞相的时候,晋西衍永远跟在他身边,虽然没有任官职,但是天底下谁都知道丞相苏谨安身边有这样一个刀客。但是狩时一不动声色地试探过谢冉和其他人,发现,他们完全不知道苏谨安身边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存在。
不仅是其他人不记得。
包括晋西衍自己都不记得以前的事,甚至连名字都是见到他的时候才记起来。
在晋西衍的感觉里,自己仿佛一直在路上行走,心底有个声音说,要去找一个人,他是为了那个人才握刀的。晋西衍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
但是狩时一知道。
从北辰末年,到如今的天下流离。
晋西衍找了他这么久。
“我找到您了。”
年轻的男子在昏暗的马车中,低声说。
狩时一靠在车柃之上,半卷的车帘透进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他微微地笑了笑。
“真傻。”
这个位面的确出现了异常。
按道理来说应该也已经死去的晋西衍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带着他的刀。狩时一很清楚正常情况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再加上两次任务在同一个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