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夜,关山樱满枝横月,满月如坠。
微风乍破池水,胖滚滚的锦鲤倏地摆尾,嫌弃的避开咪咪伸过来捞鱼的毛茸茸猫爪。
假装是娇艳的蔷薇花丛的诅咒无聊的自己给自己翻花绳,隔壁的银杏树坏心眼的抢了花绳就跑,被惊醒的假山看着从自己面前跑过去的花和树,嘟囔了一句“真是年轻的小诅咒”复又睡去。
熬夜的鹤丸国永向鹤球低声的絮絮轻语与蝉鸣声交织,一片闲适的慵懒。
突然,一阵剧烈的波动从本丸的地下开始翻涌,庞大的力量疯狂从天守阁向外涌出,强烈的震动中付丧神们瞬间惊醒戒备,诅咒们发出惊呼。
然而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由力量化作的透明巨兽利爪踩着天守阁,狂暴的低吼着张开大口,瞬间将整个本丸吞没入腹。
等众人站稳身形再次看去,不由得呼吸一窒。
“这是……”三日月宗近紧皱起了眉,笑容消失。
——本丸闲适的春夜庭院消失,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沸腾着岩浆的尸山血海。
天空血红,火焰燃烧,焦臭混合着滚滚黑烟弥漫了整个战场。尸/首横斜,枪/炮丢弃满地,插在尸体胸口上的长剑轻晃。
即便是战斗过无数次杀死过的敌人数不胜数,甚至亲手夺走人类和审神者性命的暗堕付丧神们,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这……是?”歌仙兼定呼吸停滞,声线压抑不住的颤抖:“戊离君在哪,谁知道他怎么样了?”
“咔——嚓”
黑色的军靴踏过血泊,碎骨被踩断的细微声音响起。
付丧神们立刻严肃着神情,迅速拔刀戒备以对。
笼罩在黑色中的男人走的很慢,带着死战一场后的迟缓。不断有血液从男人的身上滴落在他走来的道路,分不清是他自己还是敌人的。
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依旧死死握着长刀。
男人缓缓抬起头,火光一点点照亮了他的脸。
戊离那张染血的冷漠俊容出现在付丧神们的视野内。
“戊离君?”三日月宗近皱了皱眉,率先轻唤出声。
然而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这不是他认识的戊离。
作为审神者入职本丸的戊离,即便总是面无表情的冷漠以对,却透露着一份趋于平静的死寂和疲惫,也会自认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新人,会让他不要在意他人的议论看法。
恪守着他所不知道的规则的戊离,会认真的告诉他本丸是用来养老的职场,也会认真的学棋总是气得他破功却也不放弃。
但也正因为戊离的这份认真和冷漠,才显露出另类的温柔——因为不关心,所以也就不自作主张的打扰他人的伤痛,给了付丧神们一份自由的平静。
三日月宗近为这样的戊离所吸引。
也因此,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戊离,才令他感到如此陌生。
那把从未在付丧神面前出鞘过的长刀,此刻被戊离紧握在手里,沾满了血液。
碎肉迸溅衣角,戊离墨色的长发被血糊做丝缕,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擦伤血痕,狰狞的伤口从被划破的军装制服中透露出来,血肉模糊间露着纯白的骨色。
但这样重的伤,戊离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依旧提着长刀脚步坚定的向前走去。
本想迎上去的歌仙兼定本震在了原地,震惊低喃:“戊离君……”
戊离闻声缓缓抬眸。
那双墨色的眼眸充斥着疯狂的厮杀,火光映照下泛着血红。他的面容上再寻不到付丧神们熟悉的平静冷漠,只有愤怒和仇恨翻涌着,嘶吼着,想要冲破束缚狂暴着冲向敌人。
如凶兽挣裂束缚凶狠掠夺,如恶鬼现身人世化为地狱。
“我的老师,被抢走了。”
戊离低沉嗓音此刻呕哑粗粝,泛着血腥的气息:“是谁,抢走了我的老师?”
“我要找到他,然后,杀死他!”
那双墨色的眼眸抬起,看向付丧神们,疯狂而混乱:“是谁……”
“抢走了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