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他的袖子,讪讪的抬头看他,声音弱下来:“刚刚那不是激动了吗?”
沈赋扫我一眼,催促着:“你先放开我的袖子。”
我悻悻然的松开刚刚被我蹂躏成一团的袖子一角,嘴角耷拉下来。他却又脱下来刚刚才穿上去的大衣,扔到沙发上,然后接通电话,对着那头说:“是顾总吗?”
“我这里有个小孩身体不舒服,要送她去医院。所以今天的宴会没有办法赶过去了。”
“好,下次一定再聚。”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的看我:“满意了吗?”
我连点好几下头,冲他嘿嘿的笑。
老奶奶还在侧头等我的回答,我真的很认真很仔细的想了想,说:“可能我就是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吧。”
“小姑娘。”她嘀咕一句。这三个字却异常清晰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低下头,一言不发。
——
教学楼。图书馆。宿舍。食堂。无聊的时候去大门口逛一逛。
它们就是我的整个大学时代的活动范围。我在这些建筑物圈里来的圆里走来走去,代码几乎成了生活里的全部。
我跟周博衍说过许多关于计算机的事情,他和我讲建筑史。我们都不听对方讲的话,但总会在彼此讲的时候装腔作势的点几下头,以此示意自己在听。
成绩不好不坏。没有实习经历,没有获得过什么奖项。这就是我的大学时代,平庸无奇。大四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着找实习找工作,回家的回家,总之各奔东西。
周博衍获得了保研本校的资格,最少还要在白城再待三年。
“我已经拿到一份北市的offer了。”我对他说。
“你的家不就在白城吗?这么巴巴的跑到那里去做什么?”周博衍匪夷所思的问我。
我说:“我从小到大都在白城待着的,还没去其他地方生活过。对北市挺好奇的,想去那里看看。”
他沉默片刻,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要是一心想去北市那里工作,我们不就是在异地恋了?”他说,“我和前女友就是这么分手的。”
我们俩坐在桌子的两边对望。他看着我,说:“那分手?”
“分手。”
他去前台买完最后一单,我们一起走回学校。他去图书馆,我回宿舍。
可能是因为和沈赋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以为人和人之间的羁绊都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深的。但是从大一认识周博衍到现在,算起来足足四年有余。今天和他正式分道扬镳,我心里只有终于甩开了身上背负的什么负担一样的轻松。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估计周博衍心里也是差不多的感受。凭心而论,平日里我跟着他一起去参加什么朋友的聚会,他的朋友们或许礼貌或许真心的赞叹我和他之间的相配。我们之间的相处也确实算得上是一种形式上的相敬如宾。但就是很奇怪。不知道是哪里的奇怪,更不明白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大概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的让人难伺候。我百思不得其解,揉揉脑袋,提着行李走上了前往北市的路。
宿舍留下来的物品该扔的扔,不该扔的一并打包寄到出租屋那里。尚琪华本来已经回到了国内,听到我要走的消息,跟我说:“我才刚回国。你再在白城陪我一段时间吧。”
“我车票都买好了。”我解释道,拖着那个跟了好久的行李箱坐上高铁,一路晃晃悠悠的去向北市。
高铁驶进站台的那一刻,飞速行驶、滑进轨道时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那些尖锐的响动循着风的方向送进我的耳朵里,刺激的我的耳膜隐隐作痛。
我的双手插进兜里,注视着列车驶来闪着光的车灯,眼睛不适的闭上又睁开。车厢里的人说话都带着儿化音。我抓紧箱子上的扶手,茫然的望向车窗外自己还算是熟悉的景色,看着它一路变幻。
我对白天说。
它走了,黑夜就来了。黑夜也消失的话,天会是什么样子的?
乌压压的一片张牙舞爪的向我扑过来。它们也不知道。它们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学的线很少,是因为会在文章后面补完~其实第一人称回忆的好处就是这个,写的时候会让我更加随意舒服一点,故事发展的顺序也可以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