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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清娥画扇(2 / 2)


燕承佑笑了笑,往前走过去:“母后。”

“你来了。”她的眼都没有抬,只是专心致志地握着手中的剪刀,掂量着要如何修剪面前的一排金菊。良久,她才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这个已经差不多要和自己高的幼帝。

幼帝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笑得更欢了,无所谓地坐到了附近的椅子上,斜着眼眄她:“母后,当儿子的来瞧瞧你,不好么?从前到不曾觉察,今日自己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儿真静。”

是了,这一整座偌大的东宫,除了往来的宫女寺人,就只有一个住客。虽然与人博弈有趣,可闲下来,看到空空荡荡的地方,心便愈发的空荡失落。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换来的,也就是这样凄凄切切的后半生。

权是空的,因为她只有华贵的衣裳和珍贵的珠宝,宫人向自己跪拜,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名衔;利是假的,她的确得到了许多,可付出的却一点儿不必得到的少,倘若一件一件的较量下来,是盈是亏还说不准呢;爱也是假的,不论是个怎么样的君王,只要他坐在那个金光熠熠的宝座上,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多好啊。”幼帝又这样感叹,语气真诚。他是个生得俊朗的少年,承传了父亲的属于汉人的美貌,五官利落,眉眼分明。当那双眸子泛起光时,恍惚之间,让楚文姜看见了他的父亲。

她移开目光,摆出太后该有的端庄来。她叫身边的宫女去准备热茶,轻声曼语:“陛下今日过来,是……”

笑容还没能展开,就已经被打断了。幼帝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寝殿中踱步,他的目光在殿中游移,感慨道:母后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被宫人们侍奉,锦衣玉食,衣食无忧。连朕孤都要做您的儿子,对您敬孝道。现在,只有母后一人,有这样的荣光呢。”

楚文姜笑了笑,似是早就料到了他的来意:“我知道要因为燕纯钧的事情迁怒我。如今你夺了权,杀了我的亲信,还将软禁在这里……还不够么!”

“这还不够么?当然不够了。”幼帝挑了挑眉,一丝阴戾爬上了他的眉间,嘴角却又噙着动容的笑意,“一切都如母后的安排。我是螳螂,您是那黄雀,这一仗赢得多么漂亮,狠狠出了从前的恶气。我若是母后,便在半夜都会笑醒。”

太后轻拂衣袂,唇角扯出了一个冷笑:“陛下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要她出宫的可是你,当初我还劝过你,你不听,反而将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如今自食恶果了,怎么又怪起我了?再者说了,我的一举一动,陛下还能不清楚么?被软禁在宫中,如何有本事去控制宫外的变故?堂堂一个君主,弄丢了阿姐,没能耐查出头绪,便来怪我这个老人家,你还……”

话没有说完,便看到燕承佑忽然站了起来。她愣了愣,下一刻就对方轻松地扼住了喉咙。

玄衣少年对刚才的解释置若罔闻,只是逐渐往手上加力,漆黑的瞳仁中映出了那张惊慌而濒死的美丽面容。他收敛了笑容,逐字逐句问道:“母后,孤再问一遍……你,究竟,把,她,藏到,哪里,了?”

楚文姜感受到颈处的压力,她的呼吸在压迫中被一点点的抽离。面前这个俊朗的少年天子,在半年前还只是个任自己摆弄的傀儡。现在,现在却……她渐渐感受到头晕眼花,连想要摆出一个叫人信服的眼神都十分无力。她用尽了全部了力气,从喉间慢慢挤出了几个字:“我……真的不知……”

*

淮阴城不远,日夜兼程的赶,两日就到了。入城了便往信上写的客栈中去。来得也巧,远远的就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对面的茶馆中。再一看,街上也没有车马仆从,心中便觉得蹊跷。到底是心切信上所言,还是过去了。到了他面前坐下,开门见山:“怎么回事?”

田知远看定了面前的人,一口茶喷了出来。手忙脚乱抹了一把嘴,结结巴巴道:“九叔,好快的脚程啊!”

赵夙挪了挪位置,没好气的将玉珏往桌子上一放,被他气笑了:“你愈发有本事了,用你阿兄诓我来了。”想想也是,若是世子殿下怎的有什么差错,也不该由他来说。到底是因为那对弦纹玉珏是他生母的遗物,自小佩到大,从未有离身的时候。居然这一回是连着信送了过来,纵然信中的内容不太禁得起推敲,仍是来了。现在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着了他的道。

“瞧这说的,怎么还又上了呢!”田知远见人来了,觉得安心不少,“我请九叔过来,的确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您先别问我是什么事,先和我起个誓,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能叫其他人知道。即便是我阿兄,那也不行。”

男子冷着眼眄他,一时有些不懂他葫芦里买了什么药。虽说田知远是个爱闯祸的主儿,不过多是些教义之外,但无伤大雅的事情。可他又是拿玉珏做信物哄自己过来,一本正经的要自己起誓,又像是真的遇到了麻烦。思衬了一番,他将手环在了胸前,笑:“你说是十万火急,却有闲心思在这儿喝茶,看来还是不够急。我不起,你要说便说。还有,咱们之间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不必叫我九叔。”

“……你来,我带你去客栈。”田知远早料到了对方不会这么轻易应允,起身结了账,带着他去到了住处。

推开门,赵夙还没发觉什么,才要往里走,便看见南窗下有个身影。是个肤色极白的胡女,瞧着年色不大,穿着淡绿罗衫,正依在凭几上小憩。她的头发很长,如瀑般逶迤在席上,外面的阳光正好,隐约闻得到屋内的皂角香气。他不由得愣了,默默将伸进去的腿收了回来,又轻轻将门掩上,压低了声音问:“因为这个?”

他有些惊讶,但又不是特别惊讶。田知远的确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毕竟生了副菩萨心肠,这也不是头一回‘普度众生’了。而田知悠又最见不得他随性胡来,毕竟世道正乱,不分青红皂白的发善心,指不定哪日就找来了祸患,所以不许他与市井间的人多有来往。不过这话也就是说说,他成日去外面鬼混,管也管不住。

“是了,正是因为她。九……咳,先生,这事儿非同小可,这妮子的性命全仰仗你的手上了。再者,这件事情非同一般,我还是那句话,先起誓,我再说来龙去脉。”

赵夙觉得他实在大惊小怪,还是妥协了。虽说主公不许他滥做好人,但他却觉得乐善好施也不是什么错,帮着遮掩遮掩,举手之劳罢了。才说完,便见田知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道:“她是当今燕国的长帝姬,燕纯钧。”说着便推门进去,甚是熟稔的唤了一声,“谷儿①。”

他愣在门口,只觉得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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