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是个绝情的荡-妇。
她收拾好仪容进门的时候,丑男孩正在抽烟。
见了她,立即掐灭烟,收好烟灰缸,打开窗户通风:“这么快?他得病了?”
“我得病了吧。”商佚枕到沙发上,把包扔开,“他想要沈阳那块地的油水。”
丑男孩愣了一下:“他出卖美色嘛。”
也是。
商佚卖了自己给大佬,得到了眼前的一切。
那个助理把自己卖给商佚,得到他想要的。
各取所需,也没什么不对。
“那位还睡着?”
“嗯,他老婆孩子来看了,对了,我装了监听器,你要不要听一下。”
“不听了,概括主要内容。”
“那位说,他们是家人,就算他死了,多半遗产也是留给孩子的,说姐你是外人,就是赚了辛苦钱,叫她们别来和你置气。”
“他倒会说话。”
“姐别放在心上,当着老婆孩子的面儿,肯定也不能给你树敌。”
“没事。”
丑男孩的安慰倒像是噬骨的虫子游走四肢百骸。
往窗外看了一眼,丑男孩趁着这空档,将烟盒收起来。
商佚抬手:“哎,给我一根。”
点烟,攥在指间,商佚望了望,无论如何还是觉得烟这个东西很不好闻。
大佬喜欢小熊猫,偶尔抽个中南海,中年人标配,放在桌子角落,商佚都绝不多看一眼。
递到唇边,商佚狠了狠心,还是掐灭了。
“幼稚,给我滚出去抽。臭死了。”
扔回丑男孩身上,商佚抱胸坐定,打开窗户。
这里,如果她跳下去——
如果那真的是长生不死药,那她会死吗?
想必是会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突然很想对面坐着一个徐菀卿,徐菀卿什么也不回答她,只会气她,却规规矩矩地并拢双腿,安安静静地读书,偶尔抬头看一眼,偶尔起身踱步,练习她才放开没多久的双脚。
这位古人要是知道她是这样一个放荡的女人,肯定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吧?
摩挲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抬手又落下,最终还是拨出号。
“姐!什么情况,怎么了?”
“徐菀卿在吗?”
“在呢,在屋子里遛弯,趁你不在非要买个更大的书架,本领超群,现在都把书整理好了,还有个目录,刚问我怎么录入计算机,这古人忒时髦。”
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那边换了个声音:“噫?对此处说话就好?好,那我说话,只有商佚听得到?真是神奇之物……”
“喂。”商佚捂着手机,贴在耳边,蜷进沙发里,“能听见吗?”
“商妹请讲。”
商佚已经想象到徐菀卿正襟危坐对着手机煞有介事地并拢膝盖端庄的模样了。
“我给你买个手机好不好啊?”
她想不出别的话。
“商妹怎么突然要买?此物神奇,我已有了爱派德,不必再多,其中神通我还没有学明白,万万不要破费。”
“……”商佚突然皱了皱鼻子,拧紧眉头捂了眼,“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又非生辰,也非佳节,商妹怎么突然这样说?”
“没事,还是买个手机好了,我可以和你打电话。”
“商妹想我就直说。”
商佚略迟疑几秒:“啧,又说骚话?”
“我今日买了个书架,让你破费了……”
听话音倒是一点儿都没不好意思,商佚笑:“买就买了呗,磨磨唧唧的。我又不缺钱。”
“你何时回来?”那头声音轻轻的。
“不知道。”
“平安符可好好戴着?”
商佚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摸了个空,背后一凉。
急忙翻开包,在里面找出小小的玲珑一个的布袋子,才松一口气:“我不信那神神鬼鬼的,不戴。”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出一声轻笑来:“真的?”
“好了好了假的,我好好放起来了,你怎么又审我?不和你说了。”
急匆匆挂了电话,商佚捂着手机坐定,斜靠在沙发上,倦懒地眯起眼。
丑男孩推门进来:“那位叫你。”
“又干嘛。”她匆忙起身,握紧平安符,汲取了几份力量才放回包里,匆匆出去。
“睡会儿,没有你,我睡不着。”
男人侧身让开,商佚顿足片刻。
那一侧空落落的床铺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她躺惯了的,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扎眼,不过她极快地酝酿了表情,才轻轻笑:“这么大的人了。你等会儿,我换个衣服。”
“不要换,什么都不要做。”
半推半就,她被男人拉到身侧,她的外套还没脱,压着有些不舒服。
老男人勾紧她,双手松垮无力地抱着她,缓缓合上眼。
耳畔传来细弱的鼾声,人身体虚弱连鼾声都不复从前了。
她瞪大眼睛看天花板,此时此刻,她非常想飞回北京,什么也不做,只躺着看身侧睡着的徐菀卿,一直看着就好了。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种心情有点儿像现在睡着的老男人抱着她。
她不知道男人是否爱她。
抽身坐起,出外打了个电话。
“我找徐菀卿。”
等了一阵,那边轻声嗯了一声。
“你睡着了吗?”她声音很慢,怕人听见似的,又压得很低。
“并未入睡,今日在读《随园食单》,腹中空空,睡不着。”
那头老老实实地回答她,还伴随着翻书的软软的哗啦声。
“回去后吃火锅好不好?”
“商妹果真想我不成?”
“嗯。”这次她没否认。
那头传来了如暖风一般的低笑:“我赢了。”
“……?”
那头传来徐菀卿抓着老女孩兴高采烈的声音:“商佚就是想我了才打电话,我赢了,愿赌服输。”
老女孩顽固道:“你威逼利诱,强迫我姐说想你,我不信!”
“不行!输了便是输了!”
“……”
商佚轻轻笑笑,叹了口气,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