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扫了眼,躺在地上抱着肚子抽搐的萧宁雪，转而看向韩凌霜，“哥,三王爷都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韩凌霜正准备回答，身侧一道人影闪过,林烟烟感觉头顶一空，只听“啪嗒”一声,她的帷帽落了地。
没了面纱,她的容貌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萧宁雪正暗自得意,就听见周遭人冲着林烟烟指指点点道——
“我的天哪,你看到了吗？那姑娘的脸！”
“怎么会这样？看着像是烧伤？”
林烟烟惊呼一声,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在惊慌失措中，动手捂住脸,蹲下身去捡帷帽。
而掀翻她帷帽的人早已被韩七一把擒住,推搡着送到了林烟烟跟前,林烟烟却无半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而在慌张地戴好帷帽后,开始拼命往韩凌霜身后钻。
躺在地上的萧宁雪这下也不装抽搐了，她满脸震惊地瞪直了眼。
不，这不可能！
眼前这人就是林烟烟，她不可能认错。
既然她不可能认错，那就说明是对方先一步识破了她的意图，所以在脸上动了手脚。
思及此，她指着林烟烟大声喊道：“她脸上的疤是假的！”
可围观的百姓却无一人信她,反而觉得她这行为太过分。
“人家姑娘都这么惨了，还要被你接二连三地诬赖，将军府的小姐竟然是你这种人？司老将军莫非瞎了眼？”
“啧，劳什子的将军府，简直就是仗势欺人！”
“对，没错，将军府仗势欺人！”
林烟烟躲在韩凌霜的身后，听着四周百姓对萧宁雪以及将军府的谩骂，心口处原本凝固成一团的恨意，竟开始渐渐有了松动地迹象。
她诧异了一瞬，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或许，之前是她误会了，害死原主的人根本不是顾行洲，他顶多算是个施暴者，真正的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而这人就是眼前的萧宁雪。
她紧盯着萧宁雪，发现对方面对众人指责却依旧丝毫不慌。
难不成她还有后招？
林烟烟下意识地攥紧了韩凌霜后背的白衣。
在一片喧闹中，一声极为霸道洪亮的男声脱颖而出，“都特么吵什么吵！”
来人一身军官服饰，想必是将军府的人。
林烟烟眸光微沉，看来他们是来接萧宁雪的。
她侧眸扫过人群，发现之前在茶楼里见过的冷脸护卫司一，此刻正远远地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那位军官走上前搀扶起萧宁雪，赔着笑问：“萧小姐，您没事吧？”
“有事，”萧宁雪冷着脸，手指一竖，指向林烟烟说：“给我把这个刁民抓起来！”
这是打算滥用职权？
林烟烟眉心轻蹙了一下，隔着面纱看向军官，后者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吩咐身后带来的士兵动手。
眼见他们要对林烟烟动手，韩七也顾不上继续擒着掀帷帽的人不放了，当即便准备撒手，上前活动活动筋骨。
结果——
韩凌霜反应比他快得多，直接一脚踹飞了打头的士兵，斜眼瞥向军官问，“敢在京都城里撒野？将军府是想造反不成？”
韩七：“！”
我滴个乖乖，造反都扯出来了！
牛还是你牛。
“你你你，胡说什么！”军官霎时间不敢再妄动了，京都城里到处都是权贵，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上不该得罪的人。
他看韩凌霜气度不凡，指不定是哪位皇亲国戚，或者有权势的世家子弟。
他吞咽了下口水，转而看向萧宁雪，斟酌道：“司将军一向爱惜司府的名声，万一，万一被他知道，我们顶着司府的名声做出欺民之事……”
“怕什么？他现在可什么都听我的。”
萧宁雪说得笃定，军官却没那么笃定。
他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开溜，不得罪韩凌霜罢了。哪知，这萧宁雪一点儿眼色都没有，硬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韩凌霜从袖口里摸出一张令牌，摆在那军官面前问：“你应该认得这个？”
“认、认得。”
太子府的令牌，他怎么会认不出。
军官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那就自己去找令牌主人领罚吧！”
令牌主人…那，那不就是太子殿下本人？
军官差点当场吓晕过去，传闻这位太子殿下，可一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人，这下他算是完了。
林烟烟在韩凌霜将令牌收回袖中前，大致扫了眼，辨认出那上面是一个‘轶’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朝中各类权贵跟皇亲国戚里，只有一位，会用这个字作令牌。
那就是太子殿下顾行轶。
如今，东宫地位牢固，顾行轶是下任储君之事，几乎是板上钉钉。
其余几位皇子成年后，皆被皇上送出宫封了王，赐予王府与封地。按理来说，王爷都是要待在自己封地的，但顾行洲因为从小与皇帝亲近，贵妃娘娘母家势力又不大，对东宫地位没有威胁，便被特许留在了京都城内。
闹剧散了场，萧宁雪愤愤不平地穿过人群落荒而逃，韩凌霜领着林烟烟跟一直躲在旁边的环翠进了包厢。
一进包厢环翠就差点给她小姐跪下，“小姐，您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都跟你说了，肯定没事。还好你刚忍住了，不然你一出现，萧宁雪拿你说事，那才是真的麻烦。”
林烟烟轻笑着卸了头顶上的帷帽，撕下脸上那块唬人的疤痕，拿在手中把玩，看向韩凌霜说：“多亏我无聊时候，跟师父学了这个，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噗——”韩凌霜抵唇而笑，“你那叫学？”
就是看着师父摆弄了一次，便自己无师自通的会了，他家烟烟可真是聪慧过人。
之前的沏茶也是，明明只做了一次，便得心应手了，虽然还不到位，说不上精通，但起码是学会了。
林烟烟极轻地挑了下眉梢，将那假疤丢弃在一旁，随手拈起一块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含混不清地问：“话说，你为何会跟那萧宁雪对弈？”
韩凌霜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言简意赅：“赌约。”
“赌约？”
“嗯，她答应我，如果我赢了，就替我医治好一个人。”
韩凌霜语气平淡，默默给林烟烟也倒了杯茶，将茶杯推至她面前，抿唇补充，“那人之所以会伤都是因我而起，如今有了能医治他的办法，我自然得为他尽些力。”
“男人？”林烟烟顿了顿，无可避免地又添了句，“还是女人？”
韩凌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男人。”
她舒心了，“那行吧！”
咽下口中的糕点，她抿了口茶，才想起问：“你还没说你若是输了呢？”
韩凌霜眸光微动：“我不会输。”
林烟烟不乐意了，“这谁说得准？万一她使诈呢！”那个女人诡计多端，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要不是她料事如神，早早做好了准备，今天倒霉的可就是她了。
“说起来，你是怎么猜到，她会选择今天在这里对你下手的呢？”韩凌霜疑惑道。
“啊、因为她太自以为是了。”林烟烟眨了两下眼，“我本来是打算直接过来的，没想到她会派人把我拦在府门口，然后还送了我点提示。”
环翠：“……”
她怎么丝毫不觉得彦行讲得灵异事件是提示。
“她这么傻？”韩凌霜难以置信。
“那谁知道？可能是来自高手的傲气也说不定呢。”林烟烟耸了耸肩，又拈了块糕点。
实际上，今天的提示，顶多只是让她猜测到了，萧宁雪今天会在茶楼等她自投罗网这一点，至于其他的，则是她跟环翠去打听了一下，萧宁雪最近趁她不在京都时，都做了些什么。
之后，一点一点推敲出来的。
嗯，值得一提的是，那几位话多的围观群众是她花钱雇的托。
尤其是那位夸她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