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姐。”他忽然抬头,静静的看她:“我以后不想再叫你蕴姐。”
沈蕴又一愣,来不及反应,听到他说:“年前我在看楼盘,过年的时候跟我爸妈说了这事,他们也支持我。所以过几天我要去看房,如果地段价格合适,我打算买下来。”
沈蕴回过神,点头:“那挺好啊,最近行业不景气,房价也跟着下跌,正是买房的好时候。”
她顺着傅孟易的话往下说,不想他又没接下去,转头说:“这几年的工资我都攒着没用,再加上周末接点私活,存下不少钱。”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沈蕴面前。
“我的钱都在这。”
沈蕴盯着那张银行卡看了好一会儿,皱眉看傅孟易:“什么意思?”
“我想跟你说,我一直都在攒钱,已经存够钱买房子,也有能力帮你还债。你不用一直这么辛苦,”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涩哑:“我从大学开始就很喜欢你。”
“沈蕴,我想照顾你。”
一席话,把沈蕴砸懵了,半晌回不过神。
“我知道你一直背负着家里的债,过得很辛苦,我很心疼,之前我没能力,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他怕沈蕴不相信,截了近几年的绩效图,把手机怼到沈蕴面前:“你看,我这几年绩效一直很好,领导也很看重我,我会越来越好的。”
二十六岁的大男孩,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能力的模样与方法,有点可笑,又有点心酸。
沈蕴表情微动。
傅孟易说:“我知道你一直记挂着阿姨,等我买了房,装修好,我们就接她来住,我——”
话音未落,被沈蕴打断:“孟易,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误解。”
沈蕴顿了下,说:“但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一直都当你是弟弟,更当你是朋友。”
一腔热情霎时化成冰水,傅孟易垂下头,半晌未出声。
这顿饭,再吃下去也是徒增尴尬,沈蕴刚想说我们改天再约吧,忽然有低低的声音从傅孟易垂着的脑袋下传出来。
“你真的喜欢蒋竞年吗?”
沉默几秒,沈蕴正想应,傅孟易抬头看她:“还是因为他有钱?”
服务员推门而入,屋外嘈杂的嬉笑吵闹声倏然蹿进来,打破满室静谧。
直到服务员出门,沈蕴都久久回不过神。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卡着,吐字艰难。
傅孟易说:“为什么偏偏是蒋竞年?为什么偏偏是你上司?”
昨晚从沈蕴家出来,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回到家,机械地刷完牙洗完脸,甚至连晚饭都忘记了吃,就钻进被窝里。
他没睡着,一直在想怎么会这样。
不可否认,蒋竞年的外表很出色,是那种扔进人群里能让女孩子为之尖叫疯狂。
可是沈蕴不是这种肤浅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十一月底沈蕴入职云神科技公司,迄今不过两个多月,那人有什么特别,让沈蕴在短短时间内就爱上他?
他想不通,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他在手机里搜索蒋竞年的名字,信息寥寥。
他想,也许是身为直属领导的蒋竞年穷追猛打,沈蕴迫不得己跟他在一起。
这份工作对沈蕴的重要性,他太清楚了。
所以,她是为了钱吧。肯定是。
就在傅孟易胡思乱想间,沈蕴压下心中的翻滚的情绪,忽然笑了,平静地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傅孟易愣了下,慌不择乱地摇头:“不是,我只是——”
沈蕴从包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放到桌上,站起了身。
“我是穷没错,但是我不会穷到出卖自己的良心,更不会腌臜到如此地步。”
说完,拎起包往外走。傅孟易见状,连忙起身,快速绕过桌子,拉住她手腕:“蕴姐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很害怕。”
怕你是真心喜欢他,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
他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记得初到S市时,傅孟易还是个毛毛躁躁的小屁孩,不懂人情世故。那时候在工作上受了委屈,就会来找沈蕴诉苦。
沈蕴带他去烧烤摊吃夜宵,让老板洒最辣的辣椒粉,吃完两人都成了香肠嘴。
然后笑得前仰后翻,烦恼啊委屈啊,一骨碌全跑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人是傅孟易,那几句话尤为伤人。
翻江倒海的难过撞到心里,沈蕴红了眼角,片刻后,掰开傅孟易的手。
“我们都冷静一下,今天不适合再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