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江怀璧与景明帝已经私下有言说江初霁不必入宫为妃,但选秀的程序还是得走。距离选秀还有一个多月,京城和各地适龄秀女已经在京中安置好待选。有些家世的已经开始各方寻求关系,甚至有人托了太监或宫女偷偷在宫中打探景明帝以及各宫主子的喜好。
宫中坤宁宫,中宫皇后周氏端坐凤位,手上翻着此次选秀初选人的花册,一页页揭过去,不禁眉头紧锁。
下坐的贤妃岳氏刚放下茶盏便听到周皇轻叹一声。也就她家中与皇后母家熟一些,皇后才将她当做心腹,自进宫以来处处提拔,她才以坐上四妃之首的位子。也正因如此,周皇后在她面前才稍微放松一些。
岳贤妃心下微喜,将茶杯轻轻放下,殷勤地直起身子问:“娘娘还在担心此次选秀吗?要臣妾说,那些新入宫的新人如何能与娘娘您比?您与陛下是结发夫妻,您是正宫皇后,他人越不过您的。”
周皇后将花册塞给身边女官,揉着眉心担忧道:“话虽这样说,可新人到底是新人,该有的新鲜劲还是有的,这轮着来估摸着就得一两年,本宫这些年愈发的力不从心了。”
身旁宫女看她脸色不太好,立即会意,像岳贤妃福身道:“贤妃娘娘,皇后娘娘昨晚没休息好,现下有些乏了,您看……”
岳贤妃颔首会意,起身告退,走之前仍旧不忘关心一下周皇后。
周皇后在宫女搀扶下一步步朝寝宫走去,她仍旧不减忧愁。
“陛下这些年一直说体恤本宫,很少召本宫侍寝,其实连本宫自己也知道,他防着周家呢!亏得父亲兢兢业业,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到头来也不过落得个被猜疑的地步。这才景明三年,以后时日尚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况呢!”
贴身宫女服侍她睡下,才劝道:“左右娘娘您坐这个正妻之位已经数十年,风风雨雨的咱不都过来了吗?若要论兔死狗烹,咱周家却还算好的,这第一位当属江家,江家自已逝去的太公到现在,三代人,多朝重臣,可不是更惹眼了?咱们只需在旁看着便可。江家不倒,咱们周家也能安然无恙,更何况还有您这个中宫皇后在后宫撑着面子呢!”
周皇后略一松,唇角缓缓漫出笑意来:“听此次选秀,那江家也有一个人?”
“是。江尚书那个上个月没了生母的独女,名唤江初霁。若她进宫,这位分想必不低。只是她不是应该在府中守孝三年么,怎的还来参加选秀?”
周皇后笑意涔涔,“她的名字去年冬都报上来了,太后有令不得随意划去,本宫也不好驳回去,索性就不管了。孝期中她若敢侍寝或是肖想其他的,本宫可有的苦头让她吃……”
她侧了身,幽幽.道:“罢了。既然是重臣之女,陛下都看重,本宫自然也要多加关怀,届时便将淑仪宫给她。离陛下寝殿书房也近,只有日日相伴,才能显示出她的无上荣宠来。”
淑仪宫位置破好,却也太过招眼。江初霁若一入宫便居于此处,不仅相当于与后宫为敌,而且也会日日提醒景明帝,离他不远处的,便是他前朝肱股之臣的女儿。那肱股之臣权倾朝野,这女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思。
伴君如伴虎啊。
她要将她江初霁高高捧起,然后等时机成熟再一举拉下马,江初霁倒下的时候,便是江家大祸临门的时候。最终的结果定是她这皇后之位更加稳固,周家屹立不倒。一石二鸟的计策,盘算的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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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方夫人下葬以后,方府就开始人心不宁,时不时传出又邪鬼入府的事情,然而请了慈安寺的师父前来诵经驱邪也并没有什么效果。
但闹鬼也仅仅闹了两天,紧接着便是那“鬼”忽然进了江府。
江耀庭自然是不怕鬼的,他只吩咐了府中下人不许乱传谣言,也没有请大师驱邪。或许正因为如此,那“邪鬼”更加猖獗,一天之内已经吓死了一个胆小的丫鬟,还有疯癫了的两个小厮。
那两个小厮立刻被控制住。然而防不胜防,是墨竹轩里的人先出了事。
起因自然是穿的玄乎其玄的“邪鬼”,听说那鬼似乎是因为什么冤情然后日夜缠着墨竹轩。一个扫洒的低等小丫鬟忽然在府中乱传,说鬼给她托梦道江怀璧害死了七七还未过的方夫人杨氏,要她去申冤报仇。
江府便是看管的再严,也终有漏网之鱼。
这个消息在短短几个时辰便奇迹般地传遍了京城。
江耀庭心底明白这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然而方尚书这几日在朝堂上也并没有什么动静,当他放松警惕时却又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怎么忽然就扯上他江家了呢?
那个莫名其妙的丫鬟在发完疯以后就一头撞死在江府门前的石狮子上,死无对证。
即便模棱两可,个中细节并未描述,但足以扰乱人心。在朝堂的人都清楚,只要一个“莫须有”便足以使一个世家一夕倾覆。
尽管那丫鬟的风言风语没有任何可考证的地方,但京城中还是流传出各种版本。
任凭流言纷飞,方家自岿然不动,俨然要当被人怜悯的受害者。
方恭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在他看来,杨氏的死不应该是外人该议论的,但若是对他方家无害,那怎样都可以。然而方文知近几天忙得不可开交,他以前都不知道各方消息处理这么麻烦,但为了瞒住方恭,他还得晚上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