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合同签好后，郁岚在当天晚上就注册了自己的直播账号。
温白帮着郁岚调试了一下设备，又跟郁岚一起收拾东西简单地搬了个家，然后留下狗和房子就走了。
他这次是偷偷请假从国外回来的，不能久留，得尽快赶回去上课。
郁岚去网吧说明了情况，明姨问了问具体条件，知道条件不错之后就没留他，反而欣慰地说：“这也好，在家直播，方便你看书学习了。”
郁岚坐在电脑前，看着时间到了十二点半，他打开了直播间。
今天是他直播的第二天。
昨天郁岚只试播了一小会儿，没怎么说话，视频也只开了几分钟，下播的时候增加了个位数的订阅。
今天开播的时候，观看人数不意外地停留在零。
郁岚打开游戏，准备先来几局单排。
吃完狗粮的小柴犬慢悠悠地走过来，蹭到了主人身边。
郁岚的眼神专注在游戏界面，直播间也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位观众。
脚下的小柴犬本来只是窝在他脚边，后来却开始无聊到咬他的袜子。
郁岚低头看了看小柴犬，叫了它一声，“宸宸。”
小柴犬抬头看了郁岚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咬。小奶牙隔着袜子在脚踝上蹭来蹭去的没多大力道，痒乎乎的。
郁岚有些无奈，“别这样，宸宸，别闹。”
小柴犬又看他一眼，委委屈屈地住了嘴，摆摆小爪子，重新窝了下去。
郁岚的心要被萌化了，声音不自觉地更加温柔了几分，“宸宸，乖。”
*
坐在电脑边的谢宸，听到的就是这几声。
他的电脑连着蓝牙耳机，直播间里男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像是附在他耳边呢喃。
在谢宸眼前，屏幕上的迷彩服男人才在P城接连干掉了两个人，走位风骚，打法残暴，战况激烈至极。
但落到他耳朵里的声音却平静万分，语气温柔宠溺到了极点。
谢宸怔在屏幕前。
耳机里的声音很动听，以至于在听到那句“乖”的瞬间，他竟然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猛然顿了一下。
谢宸说：“你在喊谁？”
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看直播。
谢宸皱了皱眉，在弹幕上输入：你在喊谁？
郁岚带着六个击杀从P城冲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谢宸的弹幕。
这句互动意义明显的话混在几句稀稀拉拉的无意义弹幕里，让郁岚下意识看了一眼发弹幕人的名字。
【哥哥亲我我贼甜：你在喊谁？】
郁岚回答：“宸宸。”
他进一步解释，“是我养的狗。”
谢宸：“……？”
郁岚的直播间正挂在不断滚动的新主播推荐上，直播间又进来一群人，弹幕也多了几条。
【主播哥哥声音好好听！】
【学播音的？】
【主播这里的清晰度很牛啊，设备很贵吧。】
【技术可以。】
【主播这儿怎么上车啊？带不带水友？】
郁岚边开车出城边看了看弹幕，“谢谢。不是学播音的。技术一般。上车的话……”
他想了想昨晚临时补习的平台内容，“送一簇鲜花可以加入上车群。”
大部分小主播都是这样规定的。
回答弹幕的时候，男生的声音没有了先前的温柔和宠溺，但也很好听。字正腔圆，带着一股子清冷，很有质感。
谢宸坐在笔记本电脑前，表情和心情都有些复杂。
网络那头，对“美丽的误会”一无所知的郁岚正在努力适应直播中。
一边打游戏一边关注弹幕，他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不过有熟练的游戏技术支撑着，他很快就适应过来。
一路冲进安全区，郁岚身上已经背了10个人头，中途还抢了波空投拿到了AWM。
几分钟之后，郁岚用M416利落地干掉了最后一个人，成功吃鸡。
屏幕前的谢宸微微挑了挑眉，技术不错。
他看了一眼男生的直播间名称：“新开播，前两周长时间在播，每日12点半到22点。”
主播昵称：LAN。
简洁明了，但没什么吸引力。
再看过去，头像是一只动画版柴犬。
……
谢宸面无表情地挪开目光，点开了全屏。
随着男生吃鸡的精彩操作，弹幕里刷过一片666，观看人数也逐渐多起来。
有人送了些小礼物，男生一一感谢。言语间挺真诚，没有过分夸张或者谄媚，男生的语气依旧是清冷平淡的，颇有些不卑不亢的意思。
听着挺舒服。
谢宸看着直播下了筷子。
人多起来之后，弹幕上难免出现了些不和谐的声音。
【主播打人怎么没后座？手都不带压枪的，就这还敢摄像头拍手？】
【我刚刚跟主播匹一起了，直接锁头打死我了，绝对是个挂13。】
这条弹幕一出，节奏瞬间被带起来，弹幕变得有些不堪入目。
【就知道，哪儿有什么神的，不去打职业来直播？】
【挂13死全家。】
【垃圾，拿变声器来骗小姑娘的挂13，滚出银河。】
【举报一波了，想火想疯了吧。】
谢宸看着弹幕放下筷子。
骂人的弹幕越来越多，谢宸轻轻皱了一下眉，随即打算关掉直播重新开一个。
他以前也看过直播，而且喜欢开着半屏弹幕看，但他很不喜欢看弹幕吵架。这种节奏带起来，大多数主播都会一通严词反驳，甚至发怒。
但不等谢宸按下关闭键，好听的呢喃声再一次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郁岚不急不缓地说：“有后座。打得比较准。不是锁头，没有开挂。大家先别骂我，你们等等，别急。”
谢宸的手又一次顿住了。
前几秒里，弹幕不多，但大部分是非常难听的话，从屏幕上慢悠悠地飘过去，额外引人注目。
可男生的声音却非常平缓，似乎一点也不生气，清清冷冷地洒下来，再大的火气也被浇得小下去。
随着男生的话，骂人的弹幕变少了一些。
屏幕里，男生退出房间，进入了训练场。拿好枪和配件之后，他对准了远处的靶子，连射了几发子弹，几乎都打在同一处。
男生一边操作一边解释，“你们注意看我的手，是有压枪的，可能在比赛里离得近没有那么明显。我跟靶子的距离是一百米，我现在拿的这把是M416，满配状态下压枪的话大概要这个幅度。”
“我再换一把，你们看，压AKM的话，幅度稍微有些不一样。不同倍数的倍镜我压起来也不太一样。AKM比M4难压，连射状态我压不了太高倍数的。”
随着男生心平气和的解说，弹幕上的节奏明显弱了下去。
【有两手啊，性格也不赖，这要换个主播直接开骂了吧。】
【吹爆清冷音！】
【据说声音好听的都是肥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