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瑶面色一呆,有些惊慌忐忑,不知道苏韵卿这么说到底是帮她呢,还是别有心思。
台上三位夫人有些讶异,她们跟苏韵卿没怎么接触,几乎不了解她的为人。
大庭广众之下说要给贺瑶做媒….这不妥吧!
苏韵卿见大家神色各异,立即慨然一笑,“哎哟,瞧我这张嘴,一激动就忘了形,这等事还得私下说才好,当然啦,我的意思就是贺姑娘是个极好的姑娘….”
苏韵卿这话暗示意思不能再明显了。
卢莹莹面色发白,甚至有些愤怒了。
慕大夫人略略苦笑,已经明白苏韵卿的意思了,估摸这丫头是像把贺瑶跟慕承筠撮合。
可惜啊,她不了解慕承筠啊!
别人不知道,慕家的人都清楚,慕承筠对贺瑶一点意思都没有,此前小姑子委婉表达过结亲的意思,被老夫人拒绝了,老夫人自然不会拒绝自己亲女儿的好意,只能是慕承筠不喜欢她。
可惜贺瑶自己看不清,慕承筠一日不娶,她就一日不肯放弃。
事实上,今日慕大夫人最看得上的是卢莹莹,综合家世品貌才学,无疑卢莹莹是最佳人选,只是苏韵卿这话在前,对于卢莹莹可就不利了。
“好了,咱们来看看卢姑娘的诗作吧!”她把话题揭过去。
苏韵卿暗暗一笑。
捧贺瑶,为的就是打压卢莹莹。
贺瑶这下感激苏韵卿跟什么似的,甚至隐隐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戏了。
她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慕承筠一定在其中一艘小船里。
苏韵卿自然也知道,而且她还知道是哪一艘。
面前两开的大柱子,外头水面就停了七艘小船,其中有四艘人声鼎沸,从她的视线望过去,靠右那根柱子外那艘毫无动静的小船,就是小舅舅的船。
他的船沿有个特征。
慕家游湖的小船船沿都贴有镀金片,唯有小舅舅的船是没有的。
她心情跟着忐忑起来。
卢莹莹在被他考较,她何尝又不是呢?
卢莹莹的诗被承了上来。
从慕大夫人到慕家书院的女夫子陈夫人,都认真并高度评价了这首诗。
卢莹莹是真的满腹诗才,听三位夫人那激动的声音,如果不是刚刚有她对贺瑶那一番盛赞,这卢莹莹必然是风头盖过所有人的。
那首诗终于到了苏韵卿手上。
卢莹莹掐紧了手心,额头都冒出了汗。
为今日她准备了许久许久,她一定要博得众彩,要让他对她另眼相待。
可是刚刚苏韵卿对贺瑶的态度….让卢莹莹捏了一把汗。
苏韵卿读了一遍,“卢姑娘这诗啊,如果今日不是知道是一位十几岁的姑娘所作,我必然以为是哪位登科儿郎的跃龙门佳作呢!”
慕大夫人等人哈哈大笑。
卢莹莹听的都快热泪盈眶了,谢天谢地,她没找茬。
“只是……”
苏韵卿很快尾音一转,卢莹莹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第三句的‘菡萏’,我觉得可换一个词!”
“哦?”卢莹莹惊讶,面色一阵羞红,又忙问道,“还请齐夫人指点。”
苏韵卿暮色悠悠,往水面上一望,那里波光粼粼,如碎了一地的金芒,喃喃道:“卢姑娘难道不知有‘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的典故么?菡萏太俗,换成莲蕊似乎更贴切!”
话音一落,满堂无声,众人还在回味。
唯有船舱里的慕承筠听到这句诗后,目色一怔,扶着茶杯的手微不可见的一抖,一抹滚烫的茶水铺洒在他食指上,疼痛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