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柏淮睡得算舒适，可同小区的殷家就不一样了。
小南抓挠了一夜，浑身上下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哭着喊着让刘芳救命。刘芳刚开始还陪在她身边尝试劝说，想要让她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后边发现说了好几次都说不通之后，就放弃了。
三天的折腾，她是真的累了。
将小南锁在房间里后，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又想起什么，一拍脑袋的连夜跑到小区后门处去找当初黑猫留下的尸体。
结果当然是没找到。
德馨小区虽然老旧，但附近基本的卫生清洁还是有人在做的，这么长时间下来，尸体不可能还在。
刘芳没找到尸体，对立坟的事自然就满头茫然，她虽然现在对小南失望至极，但说到底还是在意她的安危的，回家睡也睡不找，于是就这么一直心慌慌地在家里干坐到了早上。
期间小南一直在房间里叫，刘芳坐在沙发上听着，刚开始还挺心疼，到后面却只剩下一片木然，甚至觉得叫叫也挺好的，至少证明她人还在，没什么危险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只能慢慢来。
刘芳就这么坐到了早上七点。
她算着柏淮八点半上班，这会儿差不多该起了的，便带上准备好的酬劳，火急火燎地往他家跑。
和前一天傍晚时一样的敲门，不过这一次，刘芳敲得没当初那么心急，柏淮开得比那时要更快。
门开的一瞬间，刘芳本想打招呼，可目光落在柏淮身上后，却微微愣了愣。
因为昨天在她家里看上去还万分憔悴的柏淮，这会儿再出现在她面前时，脸色已然好了不少。
倒没有一下就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可是相比他过去是真的好了很多。
刘芳看见他这样，从最初的愣怔回神后，还挺替他高兴的，谁不希望有个好身体啊？于是她笑着对柏淮说了句：“柏先生，你休息好啦？”
她过去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且做人有些恶习，不过说到底心肠并不算坏，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整个人看着变老了许多，也平和了许多。
她问候了柏淮一会后，就将之前准备好的红包给了出去。
那是一张银行卡，里边有二十六万块，是刘芳在家里用手机银行转好、处理好的，她递给柏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柏先生，我上网查过了，人家说有本事的大师酬劳都要好几百万的，但那个我家是真的拿不起，我凑了一晚上，也就只拿得出这么多了，你可千万别嫌弃。对了，以后你住我们这，房租不收你的，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你看这样行吗？不行回头我和老殷再想想办法，以后每个月继续给你打钱……”
柏淮盯着那卡想了半晌，才慢慢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有做法事收费这么一个流程的。
但二十六万未免也太多了一些，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才四千而已，这二十六万得攒多久才能攒出来啊？
立坟和祭拜就已经是殷家的赎罪了，这么贵的法事钱是真的挺雪上添霜的。
但刘芳又说什么都要给，柏淮便想了想，和她商量了一下，最终两个人各退一步，柏淮收了个零头六万块，剩下的都退还给殷家。
说到这里，柏淮基本就已经把这件事这么敲定了，面色看着十分严肃，多一分都不愿意收。
刘芳拗不过他，只能一直说谢谢，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柏淮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泪腺能这么发达的，都不包括之前两天，光昨晚到现在，刘芳就已经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
“你别哭了。”柏淮有些看不下去，皱着眉生硬地劝了句。
刘芳用力抹抹眼睛，说：“哎，好。”
然后又问立坟的事情。
找不到尸体对立坟来说确实有点麻烦，柏淮想了想，让刘芳把之前黑猫用过的粮碗包括逗猫棒那些都找出来，就用刘芳当初为了给它生产买的被褥裹着埋好，也是可以替代的。
至于地点，就选在了刘芳家主卧的阳台上，位置正好，也方便祭拜。
柏淮顺带还仔细告诉了刘芳要如何摆祭拜台以及祭拜细节。
刘芳全都用心听并表示会照做不误。
“每天都拜吧，心诚则灵。它们接受到你的诚意，身上的怨气就会减少，等到怨气散得差不多了便会去投胎，那之后你女儿小南的症状自然会解除。”
“但，冤有头债有主，你就算再有诚意，效果也是比不上你女儿本人去的。”
而至于要怎么让小南诚心诚意的道歉，就是刘芳的事情了。
一切交代完毕，刘芳对柏淮千恩万谢。
话说回来，前一天晚上小南再凶狠的时候，柏淮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过，这会儿却实在有些吃不住刘芳这样的反复感谢。看她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思考片刻后，回身进屋翻找了一会，然后将什么东西递给了她。
那又是一个香囊。
和当初他来租殷家房子时给的一模一样的香囊，做的还是歪七扭八的丑，但刘芳知道这东西比市场上那些天价香囊都要来得珍贵。
看着那香囊，刘芳一下就想起了柏淮刚来时的光景，旋即又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眼泪一个没忍住，再次涌了出来，对柏淮说：“柏先生，真的谢谢你。”
柏淮：“……”
她怎么又哭了啊？
那头的刘芳像是明白了柏淮在想什么，慌忙擦了擦眼泪，冲柏淮笑说：“总之谢谢你，你是不是该上班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今晚我会做些点心，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送点儿来给你吃，啊？”
她一边说，一边冲柏淮挥着手往楼下走。
柏淮跟她说了再见，却没有答应她说送甜品的事情。但刘芳也许是太累了一些，并没有注意到这种小细节。
下楼后便径直回家，推开门，刘芳惊喜地发现丈夫老殷竟然已经醒了，就坐在沙发上。
她连忙三步并两步地凑上前去问他身体怎么样，又斟酌着语句想将他昏迷后的事情好好说一说，可还未开口，就被老殷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