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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前债06(1 / 2)


那极为冷漠的声音落下后没多久,金四便沉着嗓音喊了句:“芝兰。”

曹芝兰捏了一下手,脸颊微动,没有说话。

金四看着面前的那个小方盒,片刻后,将它合上,对周帅道:“周先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说完之后不等周帅开口,便继续道:“阿荆是芝兰的孩子,她绝不可能害他。就算这符纸的确是芝兰放的,柏大师刚刚也说了,这是驱鬼符。既然是驱鬼符,它最初的用意肯定是好的,又怎么可能会害人呢?”

周帅觉得他这个逻辑简直毫无道理:“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谁告诉你驱鬼符的初衷就一定是好的?”

金四顿住,然后说:“但芝兰她……”

“金先生。”周帅打断他,颇有几分深意道:“这驱鬼阵法可是被放了数年之久,再往前还可能有其他样式的阵法被放置用以同等目的,你就一点也不好奇,贵夫人这么兢兢战战的到底是在怕什么?”

金四看着周帅,很久没有接上话。

旁侧的金逸和郑乔见状纷纷望向曹芝兰,就见后者下巴微扬,目光依旧直视前方。看着似乎十分镇定,然而指尖用力在自己手上抓的动作却透露了她心底的焦躁。

这幅画面略有些诡异,可金四却没看见。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过曹芝兰一次,只在片刻的停顿后,望向周帅说:“我不好奇。”

周帅面色于是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金四的声音越来越坚定:“周先生,我请贵司来,是想要找出让阿荆变成这幅模样的元凶的。芝兰她不可能害阿荆,所以她在家中布置任何东西都同这次委托无关,还请周先生专注我委托给先生的那一项案件上。”

金四刻意咬重了“一项”二字,那严峻的面色摆明了不想让周帅再继续问曹芝兰。

真话一句没有,线索查到了不给问,旁侧为了公司发展已经将自己人生宗旨定为“客户就是上帝,给钱就是大爷”的方觉都有些受不了,坐在沙发上的周帅却并没有由此而露出丝毫不快。

他在笑,且笑得愈来愈开,几乎称得上灿烂二字。

但被他直直望着的金四却一点温暖都没有感觉到,背脊处甚至升起了一股恶寒。

不过,周帅没有骂人,也没有打人。

只是一双眼睛缓慢地从金四身上挪开,然后定在沙发后的金逸身上,勾着唇角问:“二少爷也不好奇?”

他这七个字咬得意味深长,带着七分揶揄三分挑衅。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又深邃又透彻,仿佛能将人深深锁住,给人以这件事同他脱不了干系的感觉。

金逸为之一愣,还未及细想,沙发上的金四便压低了声音呵道:“周先生!”

周帅转过来看他。

金四面露愤怒:“我再说一次,我请你来只是为了调查让阿荆变成现在这样的元凶!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先生多插手,如果你再这样任意妄为的话,我将会收回––”

“何必呢。”一道淡淡的声音打断了金四的话。

是站在旁侧的柏淮。

“之所以不好奇,是因为你知道贵夫人在防什么,既然知道她在防什么,又怎么会想不明白金荆如今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想不明白元凶?”

金四猛地抬起头看向柏淮。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他什么,过了好半天,金四才干着嗓子道,:“可那,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多少年前不重要,你只用问一问贵夫人,教她做这法事的人还在不在人世。”

柏淮一句话落下,曹芝兰的身体便瞬间颤抖了起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连刻意咬紧的脸颊都在抖。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她那双始终望着前方的眼珠才终于缓慢转动,最终落在柏淮身上。

一字一句道:“你怎么知道?”

·

曹芝兰说这句话时,目光里带着遮挡不住的恐惧。

这份恐惧看着极为瘆人,但说来奇怪,当它出现在曹芝兰那张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时,却并没有显得多么违和。

就好像它其实早就已经深深驻扎在了曹芝兰的身体里,如今不过是破开了那素以伪装的麻木,流露出了一些而已。

柏淮不答,只看着曹芝兰的眼睛,缓慢地说:“以邪术用他人之命进行挡灾本就是逆天而行,下场无不惨烈,既知如此还去行此道术的术士大多聪明自负,以为自己足够诡计多端能瞒过天道。”

“但是夫人,连我和周先生都看得出来的事情,您以为他如何能逃过天道?而既然连他都逃不过,您又以为谁能逃过?”

曹芝兰面色微僵。

身侧的金四在听完柏淮这一席话后,终于第一次将目光看向了她,面露惊愕道:“……什么用他人性命挡灾?芝兰你不是说只是噩梦而已,才在家里摆下……”

“哪有那么简单?”曹芝兰冷声说,一边说,一边似乎因为柏淮的话想通了什么,自顾自地笑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她根本就是缠上我了,缠上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不止梦到她,我还会看到她,在家里,在公司,在外面,我在什么地方都能看到她!吴大师当初明明帮我把她赶走了的,但最近,最近她又回来了,又回来了,还想要我们全家偿命你知不知道!”

曹芝兰说得越多,一双手在膝盖上就捏得越紧,一双眼睛木然地盯着一个地方,即便头微微朝金四的方向扭,目光也没有转过来。

“后来吴大师和我说,说我们家既已这个地步,不如就找个命贱的挡灾,本来是说他去找个八字合的,事后我再辗转赔点钱赎罪,就算是两清,可谁知道她这次来得这么凶?!”曹芝兰说到这,嘴角都抽搐了两下,一双手用力拧着:“我实在没办法,吴大师就跟我说……就跟我说血亲毕竟血脉相连,不仅快,效果还更好。”

郑乔微微睁大了眼睛。

曹芝兰脸上露出抹诡异的笑,说:“我就想着她闹了这么久,都二十几年了,我送他们母子团聚也算是慰藉她在天之灵,不是,不是一举两得吗?谁知道,谁知道那死东西的命那么硬,吴大师他当场就,当场就……”

曹芝兰的话越说到后边越冷,“硬”这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但说起吴大师时,恐惧又重新漫上了她的脸颊,让她连后边的话都没办法说完。

不过,即便她不说完,客厅里的人也都知道那未尽之言是什么。

这实在是太过恶毒,以至于一时间都没有人接上话,四下里只剩下了曹芝兰因为情绪波动而变急躁的呼吸声。

是过了不知多久,后边才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你说什么呢?”

过了两秒后吼道:“你他妈说什么呢!”

“说谁闹!说谁命硬呢!”

沙发上的金四面色因为曹芝兰的话,好像整个人都被重击了一般,面色变得颓然了许多,好半天才喊了句:“金逸。”

是想制止他,但那声音却听着乏力极了,再不复从前般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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