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两人?进外婆家,饭菜还没熟。
李慧芸李春梅姐妹俩在灶台做饭，梁洪申帮忙烧火。
外婆在里屋烤火。
唐晚同外婆打了声招呼就?被?李慧芸拉出去削土豆。
傅津南留在火炉屋陪外婆说话?。
老人?念旧，即便大舅二舅新修了楼房,他们也?不肯搬出老房子，依旧守着承载了几辈人?的木屋生活。
闲时还在菜园种了菜,过养老生活。
厨房同火炉屋只隔了一层墙壁,房子不隔音，唐晚蹲在垃圾桶旁一边削土豆一边听外婆跟傅津南聊天。
火炉屋里,傅津南弯腰拿过塑料凳坐在外婆身边,任她上下打量。
傅津南外形出挑，外婆越看越满意。
“小伙子多大了？”外婆从果盘里抓了把生花生放在傅津南面前,问。
有?颗花生滚出炉边,傅津南伸手不着痕迹挡了回去。
挡完，傅津南礼貌回：“外婆，今年27。”
“大点?好?,大点?会照顾人?。”外婆朝门口看了眼，意味不明说。
“小九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温温柔柔没脾气,你可?别欺负她。”
傅津南剥下两粒花生放进外婆手边的小瓷碗里，承诺：“外婆放心，我?一定?好?好?护她。”
外婆笑着捡起?几粒傅津南刚剥好?的花生米放进嘴里，老年人?牙口不好?,嚼了好?几下才嚼烂。
傅津南动作快,没几分钟就?剥了一小碗。眼见外婆又抓了一小把花生米往嘴里塞，傅津南下意识拦住老人?。
“外婆，慢点?吃，小心卡着喉咙。”傅津南分出几颗花生放回碗里,提醒老人?。
外婆拍了拍胸口，悻悻开口：“老了老了，吃不动了。”
说着，外婆捡起?桌上的小陶瓷碗望了望，同傅津南感慨：“年轻时候我?能两口吃完这小碗花生，现?在牙口不行，只能囫囵吞进喉咙咯。”
“你外公向来耐性好?，总爱碾碎了让我?拿勺子吃，生怕我?吃不进去。我?之前不爱吃肥肉，嫌太油，现?在吃瘦肉得炖得烂透的。老头子前两年倒是去安了牙齿，我?看他吃挺好?。”
“说起?老头子，今天倒是偷懒，不知道躲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老太太放下小瓷碗，瞥了眼门口，吐槽老伴。
话?音刚落，李慧芸两手端着高压锅走进屋。一边往里走，一边揭穿老太太：“都大把年纪的人?了，还不忘欺负爸。人?一大早就?跟你说中午要去会议室开会，你自己忘脑后还怪爸偷懒。”
“我?看你是越来越不讲理了。刚听大哥说你前两天为了俩柚子跟爸闹脾气。爸哄你半天，你还跟人?又打又骂的，你想干嘛呀？”
老太太听了，嘴一瘪，头一歪，杵着拐杖瞪李慧芸两眼，反驳：“俩柚子怎么了？那俩柚子是我?特意买给小九吃的。结果这小老头偷偷摸摸给我?吃了，我?能不生气？”
“还我?生气，也?不看他做的什么事。”
李慧芸哭笑不得。
拿火钩掀开大小炉盖，又转身捡了两片柴火扔进火炉，橙红色的火苗蹭地一下燃起?。
李慧芸飞快端起?高压锅放上面，将火苗彻底压下去。
“锅里炖了啥？”老太太双手拄着拐杖，盯着高压锅问李慧芸。
李慧芸捻起?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说：“排骨炖山药。排骨是爸早上剁好?、洗好?的，我?就?紧着现?成的炖。你不喜欢吃山药吗，爸特意为你准备的，怎么没见你替他准备几样好?吃的？”
老太太拍了拍桌，满脸不情?愿问：“你非得在我?面前提那老头子？”
李慧芸看了眼老太太，笑着打趣：“哟，真生气了呢。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耍脾气，除了爸，还有?哪个老头子愿意哄着你呀。你也?大把年纪的人?了，别这么折腾爸。爸不闹，我?们几姊妹看了也?心疼。”
“你凭什么欺负他呀，就?他好?欺负惯着你是吧？”
“你俩这大半辈子都过来了，有?啥不能过的。你少生点?气，少让我?们操心，比什么都强。”
“再说，你要真气出什么好?歹，除了爸服侍您，谁还能天天待医院守着您？”
老太太听了彻底闭了嘴。
李慧芸忙着去厨房帮忙，见老太太不再闹，李慧芸朝傅津南使了个眼色，默默退了出去。
家长里短的事傅津南应付不来，也?没想参与，等李慧芸一走，傅津南重新给老太太剥起?花生。
老太太砸吧嘴，朝傅津南吐槽：“千万别学?你丈母娘，没大没小的。跟她妈都能这么说话?，太不懂事。”
“屁大点?事扯半天，还咒我?去医院，没良心。”
“这些个心偏的，就?老头子辛苦，我?不苦了呗。”
傅津南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丈母娘就?够她吃一壶了，还来个费事的老太太，他帮哪头都不对。
能怎么办？
老太太似乎意识到吐槽对象搞错了，没等傅津南回应，又把话?题重新扯回正题。
“你跟小九怎么认识的？”老太太眯着眼问。
傅津南一时说不清他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回忆良久，傅津南挑了个愉快的开端：“16年在她学?校校庆上认识的。”
老太太浑浊的眼里闪过八卦的光芒，“谁追的谁？”
傅津南思考半秒，颠倒黑白：“我?。”
老太太：“小九不好?追吧。”
傅津南：“是挺难。”
“听这口音不像重庆人?，北方哪儿的？”
“北京。”
“首都啊，那是个大城市。一直想去来着，就?是没机会。”
“您要想去，我?现?在就?安排？”
老太太摆摆手，拒绝：“别了。费钱不说，腿脚又不好?，去了也?是添麻烦。你要真有?这心，就?好?好?对小九。我?这老太太用不着你管。”
傅津南刚剥完一捧花生，老太太又从桶里抓了把放傅津南手边，示意他接着剥。
“之前没干过活吧？”老太太瞅他一眼，问。
傅津南诚心诚意点?头，表示自己很少做这些事。
老太太觑了两秒傅津南，边吃花生边替他安排：“那改天你到我?这来，我?带你去地里活动活动。你们这些年轻人?大城市里生活惯了，什么都没见过。不知道米怎么长的，也?不知道花生长啥样。过两天种土豆，我?带你去土里长长见识。”
“任您安排。”傅津南笑着答应。
电视机里在放抗/争片，老太太喜欢得紧，戴着老花镜盯着屏幕不放了。
傅津南也?不嫌无聊，陪老太太一起?看。
老太太时不时说几句成年旧事，傅津南也?能接，还接好?几句。
聊到兴处，傅津南也?会提几句家里的事。
讲的都是老一辈的故事，老太太听完，擦了两把泪，感慨：“不容易不容易。老一辈付出生命代价才换来如今的安康，你们这些小辈也?别拖后腿，得为社会做多点?贡献才对。”
傅津南剥完花生，笑着点?头：“您教育得是。”
—
厨房，唐晚剥完土豆，又去帮忙李慧芸洗碗。
刚洗两个就?听外婆在里屋哈哈大笑，唐晚好?奇得很。
丢下碗筷就?想进去听听傅津南到底说了什么，惹外婆这么开心。
还没迈开腿就?被?李慧芸抓了回去。
“你跑哪儿去？”李慧芸问。
唐晚瘪嘴：“我?去跟外婆说说话?。”
李慧芸重新将人?拽回洗手池教育：“你男朋友在里面跟外婆聊得好?好?的，你瞎搅合什么，还想不想吃饭了？”
唐晚翻了个白眼，重新挤洗涤剂洗碗。
碗洗完，唐晚不等李慧芸检查，胡乱擦了把手，飞快溜进火炉屋。
走进去才发现?外婆已经靠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关了机，火炉上的高压锅不停冒蒸汽，而傅津南坐在外婆对面的塑料凳上玩手机。
火炉里温度高，整个屋子暖洋洋的，唐晚怕吵醒外婆，小心翼翼走近傅津南。
手指搓了搓傅津南肩膀，凑他耳边小声问：“外婆睡了？”
傅津南摁灭手机，抬眼瞥了眼唐晚，示意出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火炉屋。
“外婆跟你说什么了？”门口柚子树下，唐晚蹲在马路边满脸好?奇问。
傅津南居高临下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问：“想知道？”
唐晚猛点?头：“想。”
傅津南勾了勾唇角，说：“不想说。”
唐晚：“……”
“说嘛，别这么小气好?不好?。”唐晚扯着傅津南裤腿继续发力。
傅津南不为所动：“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