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叫你费尔南多吗？”
“好。”
一时间，古蒂心中百感交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开心当然是不少，同时也有些不甘和委屈，以及心愿得偿的痛快。他望向雷东多，后者与他目光一碰，便敛下眼睑，将茶杯举到嘴边，遮住了表情。
我其实要求并不高啊，古蒂想，我只想像个普通的队友一样，能和你自然地谈天说地，能一起训练、一起聚餐、一起纵情大笑、一起在进球后勾肩搭背地庆祝，就像你对劳尔做的那样，就够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家有口，更多的，你不会给，我也不会去想。但那一声公式化的“雷东多”反而时刻提醒着古蒂，何为年少轻狂，何为天意弄人，何为无能为力。
早年那些狂热的、固执的、绝望的、麻木的心情原本在生活的柴米油盐中慢慢平复，也许过上五年、十年，心头的伤疤会逐渐磨平，但上帝这时候又降下这么一位活祖宗给他，难道是见不得他过太平日子？
费尔南多对古蒂和雷东多的眉眼官司视而不见，径自敲了敲桌面，道：“古蒂你待会还要去训练，我们长话短说。帮我把身份办得差不多之后，就把我推荐给卡斯蒂亚吧，下赛季再寻求机会上一队。”
古蒂了然，费尔南多即使曾经是世界级的顶尖后腰，但毕竟赋闲多年，还是要先在低级别联赛适应一下，以恢复竞技状态。这个赛季卡斯蒂亚在乙二联赛形势很好，极大可能晋级，那么下赛季一开始费尔南多就是征战西乙联赛了，正适合他练级。以他现在的年纪，即使赛季初报名时在卡斯蒂亚，但皇马一队也可以在赛季中随时征召他，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做队友了。
更重要的是，在卡斯蒂亚过一遍，费尔南多从一开始就会打上皇马系出身的印记，更容易被会员们接纳为自己人。资本时代，球员在那些资本家眼中就是个玩意儿，他们要想留在心仪的俱乐部，除了靠实力立足之外，还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加重自己的砝码，吃过一次大亏的费尔南多总算是长了点教训。
他点点头：“阿根廷那边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等那边的身份办下来了，我可以找人在这边申请双国籍。尽量在赛季结束之前搞定。——对了，既然我叫你的教名，你也叫我何塞吧。”
费尔南多顿了下，接口道：“——何塞。我想知道，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何打算？”
古蒂愣了下：“什么打算？你是指哪方面？”
费尔南多斟酌了下用词，正色道：“关于你的位置。你肯定是不愿意离开皇马的，但是你真的愿意一直坐在替补席上吗？这对于你的能力来说是一种浪费，对皇马的贡献也是微乎其微。”
古蒂苦笑一声：“我当然想当主力，但现在皇马三条线人员都很齐整，锋线已经快爆炸了，前腰是齐达内，右边锋菲戈，我只能争取轮换位置。后腰是冬窗刚来的格拉维森，他倒是能提高防守硬度，但是等你来了，他也得给摁在板凳上。现在你说说看，你觉得我往哪方面发展好呢？嗯？”
费尔南多听到这里也不禁摇头，管理层丝毫不看自家有多少强手，只管一个接一个买大牌当门面，把自家孩子踢到犄角旮旯。这也就是皇马，有一批痴心坚守的自己人，换了底蕴没那么深、笼络人心没那么在行的球队，分分钟球员要造反。
“我可以告诉你接下来的事，齐达内06年世界杯之后就会退役了，菲戈也会走。他们走后，你会成为主力前腰，给球队带来两个联赛冠军。但是你的年龄摆在这里，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状态就会下滑，皇马又会失去耐心，买进一个巨星。我只想问你，你愿意吗？四年后我24岁，正要进入巅峰状态，你甘心坐在替补席上，看着我为别人镇守后方吗？你不想亲自为我攻城拔寨吗？”
古蒂慢慢握紧了拳头，咬着牙低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谁会不想上场？可是我没有机会！我知道自己不比他们差，可是我——我们——莫里、哈维尔和我——莫里被赶走了，哈维尔被租借到比利时，如果我主动要求上场时间，你觉得我的下场会怎样？”
费尔南多直视着古蒂，棕色的眸子仿佛冻成了冰凌：“那么你的努力呢？你如果不在今天做出改变，所有的明天都将像昨天一样被蹉跎。皇马现在三条线的主力年龄都偏大，单线作战倒也罢了，一旦战绩好转就要面临双线甚至三线作战，到时候你的上场时间势必增加，你觉得你能承担起轮换主力的责任吗？就凭着你丰富多彩的场外生活？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昨天甚至还刚刚闹了场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