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姜云成回府了。
他直接前往老夫人的院中探望。
温如意早让小莲去大门前等消息,立即就知道了消息。
于是她独自一人迅速到了老夫人院中,顺溜麻利的跪在了老夫人屋前,把伺候老夫人婢女吓了一跳。
跪在屋前的温如意,穿着淡青色的素色衣服,头上没有一点装饰,她跪在屋前石板上,低着头,并不在意旁边仆从对她议论纷纷。
以前,她是真心实意的知错认罪,而如今她脱簪请罪,表面功夫做足,内心却并以为然。只要表面上,他们挑不出自己刺,那这姜家,她便可以安然待下去。
不一会儿,姜云成就出来了,他身后跟着柳氏。
“你这是做什么?”
姜云成黑着脸,当着这么多仆从的面,他也不好过分苛责,本来他是计划去温如意院子里,好好责骂她一通的,现在只能忍住脾气。
“老爷,是我有错,让老夫人生气,不利于病愈,我愿长跪在这里,只要老夫人能消息,早点病好。”
姜云成还没开口,他身后的柳氏已经迫不及待给温如意下马威,“哼,知道错了,夫人,你即便是跪在这里,心里是真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温如意低头,“错一,我没有管束好婢女,不该任由着她们因我中暑拐道暂留慈溪,又忘记差人回府通报。惹得府里母亲担心,累及小姑和姑爷去寻找。”
“……”温如意说的是那么回事,但是姜云成听在耳朵里,总觉得怪怪的。
“错二,小姑找到慈溪,闹出事情之后,我又没有及时回府,反而去探望了娘家妹妹,耽误了一个时辰,更不该。”
“……你许久不见妹妹,去探望一下也是应该……”
姜云成这才记得温如意的妹妹嫁去了慈溪,自己忍不住加了一句。随即,他就懊恼起来,他本意,可不是如此啊。
温如意立即便说,“即便老爷体恤,我也应当事事以母亲为先,不应当因为自己中暑,贪恋姐妹情深,耽误了回府时间,让母亲气恼。”
“……”
这话里话外,听着是认错,可也是人之常情啊。倒显得老夫人无端气恼,苛责儿媳妇了。
姜云成心里恼火,但是温如意当着这么多人面这么说,他只能忍着,否则更显理亏。
“夫人,你知道错就行了,没必要跪在这里,你昨日中了暑,现在感觉怎么样?”
姜云成说着把温如意扶起来。
温如意不肯起来,“让母亲病情加重,我内心不安,母亲又不让我侍奉,我更是无法入眠,只能跪在这里,才稍稍安心。”
“……”
姜云成和柳氏对视一眼,他们两人自然知道为什么老夫人不让温如意伺奉。
其实,从一开始姜云成说老夫人生病,让温如意独自紧急赶回鄞县,便是一个借口。因为老夫人根本没病。
而后,老夫人以为温如意半路失踪,内心喜悦,就更不可能“病情加重”,所以此时,老夫人虽然气恼闹了个大乌龙,但是并没有生病,自然不能让温如意伺奉了。
“既然这样,那姐姐爱跪着便跪着吧。”
柳氏看姜云成神色犹豫,便立即说。
温如意便温顺跪着。
自然,她不是为了老夫人而跪,更不是跪给姜云成看,而只是为了自己占一个理字。
前世的遭遇让她知道,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唯独只能靠自己,若是想要摆脱前世那般悲惨的后半生,只有现在步步为营,细细筹划,才有可能翻身。
她此时占了一个理,日后若是论起事情来,总能多一分一厘的胜算。
这日温如意跪了几个时辰,直到半夜,才被婢女扶起。
……
邓叔是姜家的老人,姜家自诩书香门第,其实就是老夫人的公公曾经是个秀才。姜夫人要面子,即便之前日子穷酸,家里还是留了仆从。邓叔和老夫人身边的王妈妈就是家里最开始的仆从。
邓叔和王姑姑并不是卖身的仆从,而只是姜家花钱雇佣的。
后来姜家得势,老夫人嫌弃邓叔年老,干不了太多活,给他发工钱不划算,便想要赶走他,邓叔没有成家生子,离开姜家无容身之所不说,年纪大了,更没有力气去挣钱吃饭。
后来,是温如意求情,留下了邓叔,让他在家里守夜看门,混口饭吃。
所以,邓叔对温如意,一直是感恩的。
“只要去给王妈妈说句话便可?”
“是的,你只要告诉王妈妈,岳家戏班明日会去城西戏楼唱戏就好了。”
青玉说着,给邓叔塞了一块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