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竹不可置信地看着得月,问道:“得月,你、你一直都知道?”
得月笑了一声,道:“姑姑,你就是得月的娘,母妃是娘,您也是娘。生恩不能忘,养恩大于天。您的迷魂术对一般人有效,不知为何,对我好像作用不大。”
昕竹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你这个小杂种倒是命硬。”
虞宫被身体的主人——得月给压制住了,不能讲话,在心里默默给昕竹姑姑一个白眼。胖仙打了一个响指,道:“虞宫,任务完成!”说着虞宫感觉自己像一张纸片,飘飘悠悠从得月公主身体中脱离出来,站到了胖仙旁边。
虞宫一头雾水:“昂?这就结束了?”
胖仙:“是啊!系统就是这么显示的啊!昕竹认可得月了。”
虞宫:真是一个傲娇的深宫老嬷啊!
两只隐身的飘飘默默站在大殿的角落里观看剧情后续发展。
视线转回来。
目前场景还是陷入回忆的温情状,但是一个呼吸后整个场景就鸡飞狗跳了,因为一直疯癫装的德妃猛地刷了存在感,她拔了一根长金钗,冲上前去刺昕竹。得月公主下意识就替昕竹姑姑挡了,金钗插进了得月的脖颈,鲜血喷了一地。
维扬帝冲上前抱住得月,按住伤口,大声喊御医!御医!!
德妃愣住了,瘫坐在地上,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罪恶的人才应该死,她明明是冲着昕竹那个贱人去的啊!德妃泪流满面,嘴里喃喃:“寒丽!寒丽姐姐!我对不起你……”
昕竹姑姑恶狠狠道:“皇帝!她要是死了,高丽不会再和魏朝有一丝瓜葛!”
皇后娘娘后退了两步,有些可惜地看着金线牡丹云锦绣鞋上被撒上的两滴血珠,心想这得让春玉好好洗洗,还有这被污了的地砖。
得月公主还剩一口气,断断续续道:“哥哥、别、别怪她……”大喘了几口气,维扬帝颤抖的指缝间粘稠的血液汩汩流淌,得月公主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喃喃了一声:“……娘。”瞳孔涣散了。
赶来的御医跪在一旁,颤抖着声音,宣布死讯。
一团常人看不见的金色光点从得月公主的身躯中射箭一般冲了出来,胖仙打开一只玉瓶,金色光点争先恐后涌了进去。
已过而立之年的皇帝,头埋在妹妹衣服上,痛哭出声。
昕竹姑姑跪坐在得月一旁,难有的温柔,伸手替得月闭上眼睛,缓缓道:“得月,没错啊!我也是你的娘啊!当年你的母亲,寒丽,为了陪我,舍弃了公侯之女的身份,做了我身边一个小小宫女,陪我嫁到这万山之远的魏朝。虽皆是女子之身,同样拜过了天地,便是夫妻了。”
维扬帝坐起身来,低吼道:“住嘴!别说了!”
昕竹目光停留在得月年轻的脸上,无限眷恋,自顾自道:“得月,你的眼睛多像你的母亲啊!多好看!就像最深的海水里的明珠。当年我只看了一眼,就沉了进去啊。
“寒丽知我速来厌恶男子,于是和我交换了身份,顶了银瓶公主的身份,来应付那个男人。后来她有了你,得月。虽然你身体一半流着景帝的血,但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女儿啊。
“后来不知为何,景帝知道了我们的关系,盛怒之下,把寒丽打入冷宫,还想杀了我。可惜啊,他没料到,我不仅是高丽的公主,更是高丽的圣女,小小迷魂术下,想杀我谈何容易。我悄悄潜回宫,在暖兰殿里找到你母妃,却见她对着景帝的画像默默垂泪……
“她、她怎么可以爱上那个男人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昕竹声音带着颤音,满脸都是泪水。
维扬帝暴躁地打断她,道:“所以你就杀了丽母妃?这叫什么喜欢?丽母妃那么温柔一个人,从不曾对谁大声,那么好一个人……”维扬帝忘不了阴暗的昭阳正院的母后,随自己不闻不问,伤春悲秋。整个皇宫里,能把给他温暖的,只有丽母妃一人。
昕竹猛地抬头,扇了一旁的德妃一巴掌,骂道:“寒丽为什么死,你问这个贱人!”
德妃尖叫一声,嘴角淌着鲜血,道:“我没有!不是我!你对我施了迷魂术,让我忘了那些年的事情,偷偷潜伏在我身边,是想害我吧!怪不得我常常不受控制,精神奔溃,你对我做了什么?没关系,就在今天,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一看到得月的眼睛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寒丽姐姐待我如亲妹妹,更是我的母妃,我如何去害她?且不说不是我推她入水,便是掉入水中,如何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她、她那么一个坚强的人……是你!是你!一定是你给她吃了□□!”
昕竹听得头疼,是谁?究竟是谁害了寒丽?她此刻什么都不想管,都死了十年了,她们的孩子也死了,还追究什么呢?还有什么剩下给她呢?心灰意冷。
昕竹放下得月的尸体,慢慢站了起来,凝视着维扬帝的眼睛,道:“埋了吧。我走了。”跌跌撞撞扶着门框慢慢走了出去,阳光好刺眼。
皇帝倦怠地挥挥手,一扇扇宫门次第打开,时光仿佛一下子加快了脚步,昕竹一头黑色慢慢失去了光泽,次第白霜起……
“陛下,起来吧,地上凉。”皇后娘娘扶起皇帝,看狗一样看了德妃一眼,抿着嘴,眼角一丝笑意光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