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凤本来就是使诈,见月西如这般,眼睛望上一翻,“你不过是个小儿媳妇,娘说让我离你远点。”
说着往后退去,才退开三步,又猛地窜过来,夺了月西如手里的三个包子撒腿就跑。
月西如做势要追,人却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跑了一会儿,回头看了半晌,确信程东凤没追上来,这才放心的称了一斤红糖塞在袖筒里。
程东凤虽然有点迷糊,其母伍氏却十分精明。思来想去,月西如在进庄子的时候,把红糖藏在了打禾场的麦秸垛里,这才小心翼翼的背着木桶回去了。
程东凤正在伍氏怀里撒娇,见到月西如回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娘,小儿媳妇背着你,偷偷去了县城,明明是我被陆家看中了,她硬争着挤着要去。”程东凤一边在伍氏怀里蹭,一边哭诉。
月西如忙将水倒进水缸里,恭敬的给伍氏行礼,“伯娘,看到您一天到晚为一家人操心,我就挖了些野菜去县城里试试,本想卖点钱补贴家用,哪想姐姐要吃花吉团跟包子,钱已经花光了。”
声音虽小,恰能让伍氏听得清清楚楚。
前面的话,本已经让伍氏扯了扯嘴角,听到钱已经花光了,脸又拉了下来。
“陆家是怎么回事?哪个陆家?”伍氏绷着脸问道。
“好像听到有人小声的说什么陆刮皮。”月西如对所处的环境知道得太少,忙说出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
“啊……”伍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才笑道,“哟,可不能乱说,那是县太爷陆家,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那里卖荠菜,陆家娘子说我声音好听,说让我去她家,偏那个猪货也争着要去,最后陆家娘子生气了。”程东凤抢着答道。
伍氏嗖的站了起来,举起正在纳的鞋底子就往月西如头上敲。
“你个猪货,偏偏还癞□□往稠处挤,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能跟县老爷家搭上关系,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偏让她给搅黄了,伍氏怎么会甘心,越想越火,下手也就比平时更重了几分。
月西如偏头躲开,又特意往鞋底上瞄了一眼,“大伯娘,你那鞋底是纳给我东凤姐的吧,针线真密,不过好像小了。”说着又瞄了瞄程东凤的脚。
程东凤被她看得不自在,也忘了装哭,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脚。
越是躲闪,伍氏越是疑心。
索性一把将闺女按在了椅子上,掀开了裙子。
待看到闺女脚上穿的不是新做的绣花鞋,而是一双跟月西如一莫一样的草鞋时,这才动了真怒。
“啪”、“啪”就照着程东凤的脸给了几掌。
被打的没哭,打人的倒先哭了起来,“你顽皮倒也罢了,怎么能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一行哭,一行就着纳鞋底的线,将程东凤的手腕绑到了一起。又从鞋筐里找出布条,将她的腰绑在了椅子上,这才脱下她的草鞋。
月西如忙出去了。
对于给闺女缠脚这件事,伍氏有一种将乎疯狂的偏执,并且不让月西如在旁边偷看。
月西如以为,这是怕她学了去。不过这正如她愿,根本不会在旁边看。
伍氏这一忙,至少要半个时辰,月西如忙将红糖取了回来,给程明辉冲一碗端了过去。
程明辉看到红糖水,瞪了月西如几下,就把头转到了一边。
“明辉,你腿受伤了,失血过多,得补充营养,这可是我瞒着伯娘弄来的呢,辛苦了一整天了,你不喝可就辜负了我。”
程明辉听她这么一讲,干脆用被子蒙了头,任她怎么喊,就是不动。
看来,他应该是能听懂她讲话的。
一般来说,十聋九哑,如果先天是聋子,从来听不到声音,自然就是哑巴。程明辉却是貌似能听懂她讲话的,为什么是个哑巴呢?
还没等月西如细想,门口传来了急促的叩门声。
此时已是夕阳在山,正值晚饭时分,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