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凤平时很少进厨房,哪会生火做饭,如今听张氏说要喊周大福,早躲在伍氏背后把张氏骂了几百遍。
没等她去生火,周大福已经来了,不仅他来了,还带来了本村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咱这庄子上,还没有人大过年喊着分家,你们也算占了个先。”周大福白白胖胖,腆着个大肚子,讲话慢声细语,却让伍氏半天没有开口。
程长山挠挠头,也未出声。
“长远把孩子托付给你们的时候,也是我们这些人做的见证,没想到还不到两年,咱们又来了。”另一个人说。
“长远为咱庄子出过不少力,没想人才走茶就凉了,别人也罢了,可山子你却是他的亲大哥,百年后我看你怎么有脸见他!”有个老者敲着拐杖道。
“伍嫂也算是咱村出了名的贤惠人,哪会占着侄儿的地契不还。”张氏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
……
众人七嘴八舌,有人唱黑脸,有人唱白脸,只把程长山俩人说得面色如铁。
伍氏蹬蹬跑进里屋,拿出一张地契扔给周大福:“张里正,不是我想占着这地契,实在是娃们太小了,现在身上又有事,天晓得以后会是个啥样,还不知道会便宜谁,地契我们现在当着你们的面给了他们,以后若有人霸了它,我们俩肯定不依。”说着看了程长山一眼。
程长山接到伍氏的信号就挠了挠头,“常言说得好,有个好儿子不如有个好媳妇,明辉跟着我们,虽说是吃得差了些,每天还是有饭吃,只怕这一分出去,连下锅的米都没了。”
这话等于变相的在说西如挑事,他又哪里知道,西如等的就是这句话。
“大伯,你知道明辉每天吃的什么饭吗?他吃的都是我挖的野菜。”
程长山不甘示弱的拍着桌子道:“凤子跟你伯娘吃的还不是这个,都是一个锅里盛出来的!”
月西如趁人不注意,却将一个花吉团扔给了正在院子里觅食的母鸡,“东凤姐花吉团都吃不完,扔在地上给鸡吃呢。”
东凤一听忙摸了摸怀里,“你个贱人,乱说些啥,我怎么会舍得扔了,这不是花吉团。”说着忙将花吉团拿了出来,展示给众人看。
一屋子人都不说话。
伍氏见闺女这么笨,只恨不得把嘴给她捂住,又见众人都往外看,忙也跑到了门口。
院子里,几只母鸡正在为一个花吉团争得不可开交,伍氏又气又恨,直接脱了木屐扔了过去
那木屐不偏不正,正好砸中一只黑母鸡的头,那只母鸡在地上扑楞了几下,不动了,鸡群一哄而散。
西如道:“伯娘跟东凤姐,哪天不去张姨家的铺子上拿零食吃,伯娘家的鸡吃的都比我跟明辉好。”
她口中的张姨偏就是周大福的妻子张氏,伍氏也确实每天背着西如和明辉买零食,这下人证物证俱在,不由沉默下来。
不过这个女人早把脸练成了铜墙铁壁,“东凤是闺女,娇气些是应该的,明辉是男娃,不多吃点苦将来只怕难成大器。”
“怕就怕,他成不了大器已经饿死了。”西如道。
伍氏撇嘴:“家里总共还有半缸高梁,给你们两升,再想要其他的,不如先要了我的命,反正是没有。”她说着,已经急急的往院子里去了。
一手捡了花吉团,一手提了母鸡,红着眼进了堂屋。
“这只黑母鸡,可是咱们家的钱篓子,吃盐的、买油的钱都要从它身上出呢。”伍氏说着,照着东凤的屁股就是几下。
又把花吉团往她嘴里塞,“给我全部吃掉。”
东凤哭了起来,“沾这么多鸡屎,你自己咋不吃!”
一般人家,这个时候肯定会把死了的母鸡炖了,请证人们吃饭,哪想伍氏会直接闹了起来。
其实,就是请别人吃,也不见得会有人留下来,毕竟马上就是除夕了,家家都在准备过年的事。
谁也没有话说,就那么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