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种地,那地方想来并不适合刘家小郎。”西如这话是回答刘钰,眼睛却看着高福家的。
刘钰难得出来一次,兴致正好,哪容高福家的打断,“高妈妈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母亲那里自有我跟她说。”
高福家的哪敢只留下小主子在这里自己先走,况且只有一辆车,七八十里路,她可不想走回去,只好狗腿的假笑道:“老奴肯定是要跟小郎一起回去的,不然怎么放心得下。”
其实,他们去不去,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影响。西如这么一想,就吩咐明辉和庆生带上农具,将门锁了,往地里去。
明辉父母留下的那五亩地,在庄子的北边,连着的一大块。
地梗上正开着不知明的野花,午后的暖风吹过,让人十分舒心,只是地里的麦苗比起旁边的几块,就差远了,不仅一片一片的只有黄土,且地里全羊蹄印子、羊粪之类。
更离谱的是还有个妇人在蹶着屁股拔麦苗。
她旁边的柳筐里,已经装了满满一筐。
见西如他们过来,那妇人高高的抬起了下巴,示威地看了明辉一眼:“程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好歹你也算是个男人,怎么尽由着自己媳妇往家里带野汉子!”
说穿了她就是仗着明辉不能开口,见了脏水使劲的往他身上泼。
明辉气得把脸扭到一边去。
伍氏口中的野汉子,骂的就是庆生,可是跟她根本无道理可讲,西如索性装做没听到。
哪想高福家的误会了,她家的小郎不过是顺道在程家吃了顿饭而己,瞧瞧这疯婆子胡言乱语些什么!
“愣着做什么?把这满口粪味的疯婆子给我撑嘴!”她指着那俩小厮吩咐道。这么做当然还有讨好西如的意思。
跟着刘钰的那俩小厮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早懂人事,早已怒眼圆睁,听高福家那么一嚷,又瞧见自家小郎一脸厌恶的盯着那妇人看,立马跳了上去。
一边一个架住了伍氏的胳膊,接着就是清脆的“啪啪”声。
等他们觉得手酸时,再看伍氏,两边脸早肿得像馒头一般。
这才看清身边多了几个陌生人。
“小贱人,你还反了不成,竟然勾搭外人来欺负自己的伯娘!”伍氏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是长辈,又教训起西如来,那双眼似能喷出火来。
西如忙道:“伯娘,这是县城刘家,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你不要乱说。”
“不是你勾搭,县城的人会跑到咱庄子上来!”伍氏摆明了不信,总以为西如是在骗她。
高福家的听她一口一个“勾搭”,气不打一处来,忙向那俩小厮喝道:“你们呆了还是傻了,由着这个老货满口胡言!”
俩小厮这下也不抽脸了,只是换着抽伍氏的嘴巴。
直打得她双唇如香肠一般挂在嘴上,嘴角淌血,这才停手喝道:“你这疯婆子,不要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我家小郎金玉一般的人物,岂是你这粗野村妇能混说的,还不快滚了!”
伍氏心里犹是不服,可也知道自己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这才不甘心的赶了羊,扯了筐子,踉踉跄跄的去了。
“这么好的麦苗,都让糟蹋了,真是做孽啊!”两个长鞭的赶着牛过来了,叹气道。
种庄稼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无缘帮故的糟蹋庄稼。
这两个长鞭的是西如从周家租来的犁地的。庄稼人就赶牛拉犁耕地的叫长鞭的,比如专门放羊的,这里的方言称这羊把式。
这件事本是家丑,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说道,但见到那两人有怪罪的意思,西如只得解释道:“过年的时候,十九郎就跟我说了,我还让人稍话给伯娘,让她别乱来,到时候收了庄稼两家对半分,但伯娘说这地里的麦子是她请人种的,一粒都不能留给我和明辉,还把传话的人轰了出来,我也无能为力。”
话说到这份人,两长鞭的也不好再评论下去,唯有刘钰撇嘴道:“这妇人真是毒,该把心给挖出来,看看是不黑的。”
伍氏再不好,这话不能由西如来说,她忙向长鞭的道:“老伯,我想把这块麦子全毁了种萝卜,不过之前没有种过,还要请教两位一下,看怎么弄合适。”
那个胖长鞭的就道:“这个好办,我们俩下午就能干完,先犁一道,再耙过两回,撒了种子就行了。”
春雨初晴,地很好犁。牛也壮实,那俩长鞭的说着,就给牛上了套,扶着犁,在地里吆喝开了。
明辉开始拿着锹,把那些边边角角上不易犁到的地方给锹起来,庆生帮他打下手。
西如开始在旁边的麦地里挖野菜,这等于帮人除杂草,是干好事,没人会有意见,倒是刘钰,跟着西如认得了不少野菜。
两个长鞭的都是老手,地犁得又快又好,还不到两个时辰,就干完了一半,西如开始往里面撒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