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北点点头,在贺松明面前他没必要逞强,再撑下去只会加剧自?己生命凋亡的速度。
他应了声“好”,贺松明在他面前蹲下,阮陌北双手抱住狼人脖子,骑在了那坚实的后背上。
贺松明双手托住阮陌北大腿,稳稳地站起身,多背了个人之后,前进的速度未受到丝毫影响,人类紧紧地趴在他后背上,双臂搂着他脖颈,似乎是累了,把头轻轻放在了他肩窝里。
主人是不是又轻了?狼人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个柔软的东西?碰到了他脸颊,他一愣,以?为是行进过程中颠簸造成的意外。
但很快,那个吻开?始移动,最终落在了他唇角。
贺松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连狼带人地绊倒,身后的尾巴赶忙竖起,帮助身体保持平衡。阮陌北甚至还?在他嘴唇上咬了口?,人类抬起手,肆无忌惮地揉着狼人头顶毛茸茸的耳朵。
贺松明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微微偏了下头,让那个吻能够正正好好全部落在唇上,作为回应。
一颗心在咚咚直跳。
唇分之时,阮陌北把脸埋在他肩膀里,发出闷闷的笑声,胸腔的震动清晰传来,狼人尾巴上的毛都要因?为羞赧全部直挺挺地竖起来。
是有哪里很好笑吗?
海伦懒得理会后面那两只公的调情,臭味愈演愈烈,她慢慢停住脚步,道:“到了。”
贺松明停下,不用?仔细嗅,他都能辨认出周围属于猪人的体臭,仿佛一滩刚从臭水沟里挖出来的烂泥。
狼人眉头紧皱,连呼吸都放轻了,似乎不想要过多的吸入周围气体,阮陌北闻不到味道,只能小声问?道:“真?的很难闻吗?”
贺松明点点头:“还?在金库的时候它还?没有那么难闻,这段时间?里,它变得更臭了。”
海伦捂着鼻子,闷声道:“如果不是你?们要找,我?是再也不会来这里的。”
猪人自?称他的心魔,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见面时心中翻涌的激烈情绪几?乎甚至让他整个人昏死过去。阮陌北脸色沉了下来,暗暗握紧拳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深刻的心魔?
贺松明循着味道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直到海伦出声提醒:“再向前就是土狼的地盘了,如果他巡视的时候发现我?们的味道,会带着狼过来找麻烦的。”
贺松明停住脚步,味道的轨迹似乎要横穿森林去到尽头,但那个方向有两个靠得很远的小城市,他不知道猪人究竟去了哪边。
如果亲身去两个城市探查,花费的时间?绝对比追踪长的多,贺松明不确定阮陌北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击败土狼,循着味道一路追踪,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海伦:“等你?把土狼打败,就能去那边继续追踪了。”
贺松明沉声道:“我?会的。”
狼和人原路返回,等到回去营地的时候,大多数狼人都已经钻进各自?的地窝子,准备休息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好好休息,明天再训练一天。”海伦说罢,就有几?只公狼过来,讨好地为她送上食物,甚至还?有狼凑到她身后,想要闻她尾巴处的味道。
还?没等到靠近,就被海伦一巴掌拍到一边,雌性狼人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霎时间?所有公狼都吓得不敢动了。
阮陌北看在眼中,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她这样年轻力壮,还?作为狼王的母狼,是所有公狼梦寐以?求的伴侣。
但海伦大概才刚成年不久,满心满眼都是夺回曾经领地的渴望,哪有心思去谈恋爱呢。
贺松明倒是完全不受海伦威压的压迫,他回到车边,将阮陌北放在床上。
跑过这么一遭,身上又出了些汗,还?有猪人残存下来的味道,粘在身上,贺松明闻了闻自?己:“我?去稍微洗一下,马上就回来。”
贺松明离开?,阮陌北赶紧摸过药箱,又来了一片止痛药。
幸好他当?时在药房买了许多,剩下的存量还?够一周使用?,等再度去到城市,就可以?进行补给了。
丛林里行进时的呼吸受迫和鼻腔里翻涌的血腥气,让阮陌北确定自?己胸痛应该是肺出现了问?题,至于脑袋……大概血管有问?题,以?疼痛的形式提醒着他。
如果任凭发展下去,他大概会死于脑出血吧。
阮陌北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来。
没关系,又不是没死过,就算再惨,也比不过因?为霜冻浑身开?裂而死。
贺松明很快就回来了,阮陌北收敛起全部担忧,靠里面挪了挪,给对方腾出位置。
将门关上,车窗敞开?一条缝隙,丛林里吹过的自?然风要比空调舒服多了。
贺松明这一天的活动量可谓不小,阮陌北同样也挺疲惫,他的身体情况已经相当?堪忧了,刚刚追寻猪人踪迹走?过的路程,几?乎耗去了他剩下的全部体力。
两人老老实实地睡觉,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不远处地窝子里,正传来的欢愉声。
阮陌北:…………
他沉默地睁开?双眼,看了眼智能手环,三?月,正是狼群开?始交.配的时候。
狼可不会像人那样有强烈的羞耻心,为了族群的延续繁衍生息,在它们看来是无上光荣的事情,越来越多声音从不同的地窝子里传出,此起彼伏。
身边贺松明的耳朵动了动,尾巴控制不住地向上卷曲着,不用?向下看阮陌北都知道,他已经被同类的叫声唤醒了本能。
阮陌北伸手将车窗关上,声音被隔绝,一下子就小了许多,但朦胧之中,仍然时刻不停刺激着正直壮年的公狼。
“你?还?不够累吗?”感受到对方不安分地翻身,阮陌北轻声问?道。
“我?……我?没事。”贺松明抬起手,想要努力将两个耳朵捂上,狼耳道和人的构造不同,要不然他绝对会拿来主人的耳塞,把耳朵结结实实堵住。
他真?的挺累了,但是……血脉中交.配繁衍的本能并不因?此而改变。
阮陌北叹息一声,他向前靠了靠,胸膛贴上和贺松明的后背,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紧绷,狼尾巴夹在两具身体之间?,正被磨蹭着。
“我?帮你?,然后老老实实睡觉,好吗?”阮陌北支起手肘将上身微微撑起,掰过贺松明快要垂到胸前的脑袋,低下头,第一次撬开?对方牙关。
狼的犬齿尖利,能够轻易将舌尖和嘴唇划破,阮陌北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时隔已久的真?正意义上的吻勾起了他在梦境中底下空腔最后的回忆,情难自?禁地从鼻腔中发出甜腻的哼声。
那是……
狼人瞳孔猛然一缩,捂着耳朵的双手放下,用?力抱住了人类温暖的身体。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阮陌北仍然觉得疲惫不堪。
和昨天早上一样,身边空无一人,温度也散去,只剩下残存的味道,贺松明早早起来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疼痛发出的来源仍然是脑袋和胸口?,手腕也有点发酸,至于腰部和其他地方,当?然还?好好的。
阮陌北必然不可能让贺松明做到最后一步,明天贺松明就要去挑战那头素未谋面的土狼王,现在开?荤,和害他没有任何区别。
阮陌北实在不想起来,他的虚弱和昨晚短暂的放纵无关,也跟追踪猪人踪迹走?过了那段路无关,纯粹就是因?为他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差。
接吻的时候,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嘴里淡淡的血腥味道,更别说嗅觉和味觉都要更加灵敏的贺松明了。
对方现在一定很着急吧。
阮陌北爬起来上了个厕所,回来喝水吃点东西?,吞下止疼药,又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在全营地狼人的共同陪练下,贺松明的战斗水准坐了火箭一样的提高,如同沉睡在血脉中,多年里被奴隶生活死死压住的东西?终于抬起了头,迫不及待地冲破桎梏,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又仿佛……还?有更多源自?其他的未知力量,正在充满他的身体。
阮陌北一整天精神都肉眼可见得不好,吓得他自?己对天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像昨天那样亲自?赶路了,就算让贺松明全程背着,他都不能再用?那么高强度的行进折腾自?己的身体。
浑浑噩噩的一天就这样过去,时间?已经耽搁不起,贺松明决定明天就去挑战土狼,晚上海伦和阿尔伯放了他的假,让他好好休息。
来到狼群的第三?天,海伦就要带领贺松明,去挑战新狼王。
每当?狼王被挑战的时候,狼群中的其他狼遵循族群的规则,都不会上前帮忙,顶多也只有当?一方将要被咬死或致残之前,将战败者救下,老狼王阿尔伯就是在最后关头被女儿海伦从土狼口?中救下。
让更加强大的头狼领导族群,是所有狼的渴望,他们不会同情弱小的被击败者。
“能成功吗?”阮陌北不太?放心。
“如果他再多从狼群里呆几?天,应该会更有把握,可惜你?们现在应该等不了了吧。”
海伦望着那边正在做准备的贺松明,两天的战斗训练下来,他身上多了许多无关紧要的小伤痕,刚见面时狗一样的神态彻底消失殆尽,不再习惯性地低眉颔首,变得更像自?己的同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