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小姐的生活质量挺不错的。”
周朝朝从上打量到下:“无论是您脚上的CL红底高跟鞋,脖子上的香奈儿项链,桌上的纪梵希手包,价格都不菲。”
白文雯工资也不高,娘家条件也不好,何文辉还一直亏钱,她这样优渥的生活是从哪里来的?
陆冽环抱双臂懒洋洋朝椅背上靠去,“啧”了一声,目光如炬。
白文雯吸了口气,冷静了许多:“A货而已,在社会上,总需要些东西撑场面的。”
周朝朝唇角带笑,瞥了眼陆冽,继续说:“其实是不是A货很好鉴定的,白小姐说对吗?”
白文雯紧抿嘴唇,没再说话,手指弯曲,指甲在不停挠着桌面。
周朝朝看着她精致的美甲,出声提醒:“白小姐,美甲做得很好看,您再这么用力可就要坏了。”她声音依旧清冷,语气里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
白文雯吸气,手上动作停下,默不作声。
陆冽听着两人对话,低头轻笑,又抬头,语气随意问白文雯:“我其实有个疑问,我们说了这么久了,你怎么就一点不关心何文辉是怎么死的?”陆冽将问题抛给她,扬扬手,“你还不知道吧,来猜猜?”
她轻轻咽下一口口水:“猜不到……”
他笑,语气有些轻蔑:“就你们家卖的那蜘蛛,被它咬了,没处理及时。”
白文雯愣住,犹豫着说:“前些日子他喂食没关好门,有蜘蛛跑了出来,那是毒蜘蛛,我以为是……”
陆冽垂下眼睑,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你以为是蜘蛛跑出来了咬死了何文辉?”
白文雯点头。
陆冽好看的桃花眼眯起,目光凛然,但语气又很随意,“没那么简单,想法挺好,凶手借蜘蛛制造意外,挺有创意,可惜啊!脑子不太行,又想天衣无缝,偏偏还顾此失彼,结果破绽一大堆,清理现场时还把地板擦得干净,不仅把自己的鞋印擦干净了,还把何文辉的也擦干净了,这就奇怪了,你说下雨天,何文辉进店,总不可能是飞进去的吧?”
白文雯皱眉,目光瞟向别处,双拳下意识握紧,心神不宁。
陆冽弯起唇角,看着眼前的白文雯,突然觉得有意思得很。
他又问,“白文雯,我最后问你,你对陈盛强有感情吗?”
“什么感情?”她反问。
“都成年人了,我认为你不需要装得这么纯洁。”陆冽语气平淡。
白文雯愣,眸眼微微眯了下,犹豫,最后说了个“有”字,她这次倒是没有犹豫,爽快得很,自顾自说:“我们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他曾经说过……”她顿了顿,加重语气,“他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陆冽顺驴下坡:“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为了你去杀人呢?”
白文雯没做声。
陆冽厉声重复:“白文雯,你认为陈盛强有没有胆子为你杀了何文辉?”
白文雯低头,咬唇,回了句:“我不知道……”
陆冽笑,打量她:“其实陈盛强很有可能为了你杀人,但你不会和他保持密切关系的,因为你不喜欢他,他也显然给不了你这样优渥的生活。”
他说完起身,目光在沉默的白文雯身上停留了片刻,轻描淡写说了句:“白文雯,人越想掩饰什么,就越是掩饰不住,”陆冽说完不耐烦叹气,“最多明天,咱们俩还会见面的,希望到时候你嘴里能多点真话。”
陆冽说完迈开长腿往店外走去,周朝朝见状,忙起身拉开椅子跟了上去。
外面的雨早就停了,但风挺大,将陆冽的黑色外套吹得飞扬。
周朝朝脚步很快,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陆冽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都快到中午了。
“饿了没?”陆冽问。
“有点。”
“去吃点东西,”他说到这里时突然停下脚步,也没回头,周朝朝见他停下,也没走了,昂头看陆冽,脸上带着期待,问:“陆队,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陆冽侧脸低眸看了她一眼,又往前走,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嘴里却说了一句:“勉强吧。”
周朝朝“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陆冽反问:“觉得自己挺厉害,还想我表扬你?”
周朝朝弯唇,语速很快:“陆队要是想表扬我,我也是不介意的。”
陆冽扬眉,轻嗤:“表扬你也不是不可以,这样,考考你,表现不错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行,怎么考。”周朝朝爽快应下。
陆冽思忖片刻,说:“在外勤组,你知道你面对得最多的是什么吗?”
周朝朝困惑,语气很不确定问:“危险,困难?”
“人,”陆冽看着远处,“形形色色的人,好人,歹人,真诚的,狡猾的,凶手,嫌疑人,目击证人,说谎的目击证人,愤怒悲伤的家属,你要学会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从他们的穿着神情小动作微表情去窥探他们的性格经历习惯。”
陆冽在路边一家苍蝇小馆外停下,扬手随便指了指坐在店里玩手机的男子,眯起眼眸:“你从他身上能看出的所有信息,给你三分钟。”
周朝朝抿紧双唇,走近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观察完后又退了回来。
“嘴巴旁残留油渍,胸口也有少许油污,刚吃完东西。”
“头发油腻打结,指甲里也有黑色污渍,明明面前就是纸巾,刚吃完东西连嘴上油渍也懒得擦,不修边幅,换句话说不讲卫生。”
“继续?”
周朝朝:“手上有厚茧,还有灰尘,衣服上也有灰,是水泥灰印,做的是体力活,很有可能是附近工地的工人。”
“刚刚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他在三分钟里拍桌三次,骂了七次娘,面目十分狰狞,学历不会太高,暴躁易怒,情绪管理能力差。”
“低学历,低收入,做的是体力活,易怒,未婚。”
陆冽听到前面的时候面色如常,周朝朝说最后一点时却突然皱眉。
“未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般来说,已婚男人会收拾得更加干净体面,女人一般看不下去自己丈夫脏成这个样子吧?”
陆冽抬了抬手,语气戏谑:“丫头,你当算命呢?有没有老婆和他脏不脏有什么关系?万一他老婆比他还脏呢?天底下的女人难道都爱干净吗?或者他老婆和他分居两地呢?又或者他老婆压根不想管他呢?你这个推测能推翻的点太多。”
周朝朝咽了口水,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反驳不了。
陆冽伸出修长手指轻轻点了下她的头,警告她:“下次再做这种没有依据仅靠个人想象的推断,我就给你支个摊,把你安排到天桥底下去给人算命,兴许还能给咱刑侦队赚点外快。”
周朝朝张着嘴,不可置信:“陆队,你不夸就不夸吧,犯一次错惩罚就这么严重吗?你也太狠了吧!”
陆冽抬腿,面色愉悦,“哪里狠?我这是对你高标准严要求,让你认清自身不足,好好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