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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1 / 2)


30,信

帅望替韦行写结案报告,写完之后,韦行道:“把所有也许或者可能都去掉,只写事实与检验物证得出的结论,用不着你推理。”

帅望愤愤。

韦行沉默一会儿:“你来查案子,查事实。别让人觉得你带着自己的偏见,有意误导。推断出结论不是你的事,如果别人认为你的推断有失公允,会连物证的可信度都打折。”

帅望一凛,这才想明了,如果师爷看到这份充满推论的报告,可不会觉得他聪明,只会觉得他欠揍或者,找死。

帅望点点头,老老实实回去重写:物证A什么什么,物证B什么什么,上面有什么什么,从此物证本身得出的结论A,B,C,人证A,口供什么什么,人证B,口供什么什么。

韦行表示满意。

门开,冬晨进来:“看到雪儿了吗?”

帅望慢慢起身:“她……”冬晨的眼睛已经盯在那件血衣上,帅望道:“她送来了这个,然后走了。”

冬晨呆站在那儿张口结舌:“她送来……她……”

雪儿竟留下冷兰的血衣!

冬晨悲哀地,她们是亲姐妹啊……良久,他问:“雪儿呢?我没找到她。”

帅望沉默一会儿,:“不知道,也许,她觉得没法面对你们吧。”

冬晨转身扑出去,然后又转回来,怒吼:“够了,不用再查了,你们不用再查了!你们破坏的够了!”转身而去。

帅望沉默良久,回头问:“我倒底,还是没交到这个朋友,是不是?”

韦行淡淡地:“朋友讲缘份,不必强求。”

帅望苦笑,是吗?

帅望把冷飒屋里的白纸废纸整理出来,把石蕊挤出来的汁,一张张涂上测试。在白纸里终于找出一张有字的,显形之后,是一封信。

连开头的称呼都没有,怒冲冲的语气:“冷兰虽然不是我亲生,毕竟在我身边长大。你同大哥无论有什么恩怨,算不到孩子头上,如果你敢动冷兰一根指头,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谊!我绝不会放过你!”

帅望愣了一会儿,喃喃:“这这这,这语气,好象是……”好象是,好象是同我亲爹说话。

韦行接过那张纸,难道另有隐情?冷恶在这件事里也有份?沉默一会儿:“这封信,另外写信告诉你师父。”

帅望忍不住望向另一叠信,冷飒留给冷秋的信里,写的是什么?如果是遗书的话,似乎不必写这么十几封。这里面,有没有……

韦行也看看那叠信,看看帅望,帅望抬头,舔舔嘴唇:“我,我试试……”

韦行喉咙里唔一声,再不提他师父的信如何如何。

漆封是块摸上去微微有点弹性的固体,上面盖着冷飒的章,帅望闻闻,一股奇怪的味道,想了想:“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

取热水,放杯子里,杯子放漆封上,片刻,漆封软了,轻轻一揭,信封开。

帅望取出信来,没有上下款,不象信,倒象是有人乱写的,字迹非常漂亮,华丽得近于妖艳,帅望望天,这种字迹让他想起一个人。

回头,果然,韦行脸色铁青。

帅望噤若寒蝉,手捧着信纸,眼巴巴地看着韦行。

韦行无声地夺过信,看一遍,皱眉:“病态,写这些无聊的东西做什么?”再看一遍,难道是什么藏头诗?不是,左看右看,还是一篇废话,无奈,扔给帅望:“你看看。”

帅望接过:

那天,我第一次到朗曦,湖光山色,牧人悠然。

一个美貌女人向我温柔地微笑。

令堂是一个美女。

我们在那儿第一次见面。

你们在山坡上,欢声笑语,追逐打闹。你有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冷秋有一脸阳光般的笑容。

你向我吐口水,冷秋责备你,大人间的事,同他有什么关系?

其实,是有关系的,不过,年少的冷秋,象阳光一样,温暖而光明。

你那时还是哭娃娃,你哭,他给你擦眼泪,大人责备你,他护着你。

即使多年以后,已经变成另一个人的冷秋,冷冷地讽刺你,你的反应还是同小时候一样,虽然没有大哭,却是大怒大闹。

他双手染满鲜血,你却还试图用跺脚让他心疼心软。

虽然他的反应让你失望,可是,他对你这个唯一的弟弟,倒底还是心软了。

无论如何,哥哥总是你哥哥,多么幸运。

我也想要个哥哥。

从来不知道被人爱护的感觉,很多时候,我都希望你死掉,我来代替你的位子,不过,即使你死了,冷秋也不会成为我亲哥哥,你的家,不会成为我的家。

帅望道:“这,这算什么?”他也看不明白,可是,他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已变了音,他咳一声,勉强笑道:“好象,只是聊家常。”可是内心莫明其妙地觉得悲楚。

不知是什么打动他,透过信纸,好象看到一个孤独寂寞的孩子,站在别人家里,渴望友情,渴望一个家,渴望温暖的笑容。

帅望慢慢红了眼睛,微微垂下头,慢慢把信纸折起来。那个人,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一样吧?

帅望微微咬紧嘴唇,不敢在韦行面前落泪。

韦行冷冷地:“这个人说的话,一句都不必信。”

帅望沉默一会儿:“这个人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听关于他的任何事。”

热水放桌上:“你自己看吧,看完叫我。”

转身进里屋。

韦行望着面孔冷硬背影僵直的韦帅望,内心深处,微微有一点凉。他甚至不认识他亲爹,可是不想听关于冷恶的坏话。

帅望站在窗前,他觉得累,内脏抽成一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只是觉得非常非常的伤心。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人的事,也不想知道,更不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那个人的欢喜哀伤,可是,在这样没有防备的时候,读到这样一封信,好象猛地撞进那个人内心最深处,那个真实而哀伤的一处。

为什么一个不认识的人的痛苦,会让他内脏抽痛,全身失力?

韦帅望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躺到床上去,蒙上被子缩成一团——那,好象是他的家传的习惯性动作,可是他不敢。

他不敢让韦行进来时,看到他无助而哀伤。

他想念他的韩叔叔,他可以扑到韩青怀里哭,韩叔叔会明白。

在这里,他必须坚强,只能坚强。

帅望站在窗前,抱着双臂,没有表情地,望着远方。

外面传来喧哗声,想必冬晨已告诉他师娘,师妹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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