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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吞摊边,挑灯伸长脖子对老板说:“少放油,我们小姐不爱用油腻。”
“哎!好勒!”胖老板娘十指翻飞,一个个鲜虾云吞像蝴蝶一样往滚烫的沸水里飞,漂亮极了。
挑灯的肩膀忽然被人一搭。
常年习武,让他的反应快过思考,一个反身挣开,回头一看:“主子?”
秦狰眼神锐利:“我让你寸步不离,你在这里做甚?”
“属下……”挑灯一噎,试图解释:“是小姐点名要吃的!”
“人呢?”
“应当还在客栈……主子!”
“回去到戒律堂领罚!”秦狰恶狠狠丢下一句话,快步回客栈。
“客官,你的云吞汤好了!”话说间,老板已经把香喷喷的云吞端了上来。
挑灯把银子一拍,顾不上烫,把汤碗端起就走:“多谢!”
萧寅初支棱着下巴,正在数窗台上蚂蚁。
房门突然推开,秦狰疾步闯进来,看见她好好地在那玩。
一颗心突然落回胸腔——
“怎么不多穿一些,清早很冷。”他打开包袱,将斗篷取出,轻轻罩在萧寅初肩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在看什么?”
“看挑灯。”萧寅初回头,狡黠地朝他笑了笑:“他被我叫去买云吞了。”
挑灯跟在背后进来,云吞碗放在桌上,烫得直摸耳朵:“按您的习惯,少油,不要葱花……您趁热吃!”
秦狰口气恶劣:“滚出去。”
“是,属下滚了。”挑灯贴心地带上了门,踮着脚跑了。
伺候这俩主子真是太难了!
萧寅初搅了搅云吞汤:“你骂他做什么,我让他去的。”
秦狰的手松了又紧,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敲开的一条缝,又无情地合上了。
其实挑灯护送萧明达兄妹离开以后,立马就找回来了,只是他一时贪念,想与她多独处一段时间,就没让他们现身。
云吞汤头鲜甜,热乎乎的,一口下去从胃暖向全身,让她呼吸渐渐平稳。
舀了一只送入口中,馅料扎实,包裹着一整只虾仁和清香的芹菜,一口下去好吃得眯起眼睛。
她又舀起一只:“您想让我来清泉山,直说不就好了,非绕这么大圈子。”
“又是上演了一场追杀,又是在山洞躲了一夜,连匹马都没有。”
“若不是刚好遇到逍遥生,你打算怎么收这个场?”
没想到小小一个镇子居然有手艺这么好的小摊子,萧寅初生气之余,又被美味的食物安抚了心情,再看秦狰的时候只觉得讽刺。
还亏她偶尔觉得,他人也不错。
真是瞎了眼。
养不熟的白眼狼!
秦狰干脆坐在她身边,取了一只干净的碗:“分我一点。”
挑灯端回来一大碗,还带了两只小碗,萧寅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多大人了?”
“多大的人也要吃饭啊。”秦狰舀走了大半,反正在她眼里也已经不是个东西了。
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你……”萧寅初踹了他一脚:“不要吃这么多,给我留一点!”
秦狰闷头吃饭,完全无视她的花拳绣腿,把萧寅初气得够呛。
畜生,这人简直就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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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灯既然暴露了,就干脆光明正大跟在萧寅初身边。
从此,逍遥生的马车上又多了一个人。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侍卫,逍遥生只好奇地看了一会,就认下了。
这对男女一看就不是身份普通的人,知道太多对他没什么好处。
他们径直朝清泉山而去。
一路上都是各式各样的信徒,或徒步或骑马,走了大半日,终于到清泉山脚下。
抬头望去,半山腰坐落一座金碧辉煌的道观,上面阳光垂照,几百级玉阶上,人群渺小如蚁,正缓慢朝上移动。
山间浓雾滚涌,云蒸霞蔚,十分壮观。
“咚——”撞钟声响彻云霄。
车夫赶着车朝另一条路走去,这里人烟稀少,挑灯忍不住问:“劳驾,我们这是去哪?”
逍遥生笑着解释:“在下受邀来为道场抚琴,当然不需要走前面的天阶。”
后门十分僻静,一个昏昏欲睡的老道士打开山门,让他们把马车赶去后面。
马车上人也太多了,老道士多留心了几眼。
逍遥生对他解释:“这是我两位朋友,听闻定阳仙师道法高深,也想来拜见一番。”
老道士了然,打量一眼两人:“逍遥先生要先入正殿,至于您二位,请这边走——”
说着他从屋里叫出两个刚留头的小道士,叫他们把三人分两头领走。
逍遥生只好在岔路与他们分开,想了想说:“今日邯郸城来了不少高门亲眷,二位……莫要冲撞了贵人。”
两人是他带来的,如果出事就说不清了。
“我们不会让先生为难的。”萧寅初双手合在身前,向他保证。
逍遥生回礼,朝另一边去了。
时间还早,清泉观里到处是闲逛的百姓,有布衣也有华服,走了一会萧寅初才发现,清泉观简直大到没边了!
领路的小道士得意地露出虎牙:“这是陛下赏赐给师祖的,除了有一十六座大殿,还有数不清的禅室——整座山都是我们道观的呢!”
“真的有这么大吗?我却是不信。”萧寅初道。
小道士皱着小眉头:“小道骗您做什么?您朝这里望去——山顶霞光处也是我们道观的产业,只是那里供奉着上古大神女娲娘娘,除了师祖以外,我们都不得入内。”
“您再往这里看,这是南极长生大帝的长生殿——是不是很大?”
小道士得意洋洋地将她领进一间大殿,穹顶非常高,上面描画着各种神话传说,长生大帝的金身足有八、九人高,香案上摆满新鲜花草。
这个季节的鲜花何其珍贵,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这下你信我了吧?”小道士笑嘻嘻道。
萧寅初绕着神像看了一圈,想起来这是八月的时候赵王刚请人重塑的神像,因为花销巨大,当时在朝堂还引起了不少怨言。
“嗯,一般吧。”萧寅初点点头,故意说:“西北白城有座卧佛寺,你听说过吗?”
“那儿的佛像比这个大太多了。”
小道士气鼓鼓的:“你……你简直胡说!”
“你小小年纪没去过白城,怎么知道我是在胡说?”萧寅初低头看着小道士:“这是清泉山最好的地方了吗?”
小道士哼道:“当然不是,最好的地方是山顶的霞照殿,但那里是禁地,除了师傅们没人能过去。”
“原来是这样。”萧寅初拖长声音。
她这激将法未免太简单,也就小道士年纪小,傻乎乎被人把话套出来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在场所有道士脸色一变,纷纷朝外面走去。
小道士也不例外,他朝二人作揖道:“小道现在有事,下次再带二位游玩吧,失陪!”
说罢拔腿冲了出去。
外面的人也纷纷朝某个地方涌动,挑灯找人打听了一下,回来禀报说:“百姓离开是道场快要开始了。”
“而刚才的钟声,属下则听说……是宿贤子出关了,观里大部分道士都去恭迎师祖出关。”
“而且,今日朝中大人来了不少,连汝阳王郡主都来了。”
荣丹来了?
萧寅初抬头,发现秦狰在看着她,她没好气地说:“你看我做什么?”
秦狰说:“在这里别乱走,带着挑灯,我有事要去办。”
“您终于愿意说了啊。”萧寅初轻声哼道:“我当你准备一直瞒着我呢。”
“回来再跟你解释。”秦狰扎起袖子,对挑灯递了一下眼神:“保护好公主。”
挑灯应声:“属下遵命。”
说罢他阔步走出长生殿。
殿里只剩下萧寅初和挑灯,她踮脚,从香案上拔下一枝梅花,很漂亮的嫩黄色,怒放着新鲜的花朵。
挑灯跟在她身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对公主解释:“主子也是为陛下办事,公主误会他了。”
“哦?”萧寅初把玩着湿漉漉的枝条:“为父皇办什么事啊?”
她怎么想不到赵王需要秦狰做什么?
“这属下不能说,等主子回来他会对您言明的。”挑灯闭上嘴,想了想又说:“代地这些年虽然是主子在管,但是二公子和三公子的手脚一直不干净,昨晚的刺客就是他们派来的,主子当真不知情。”
“这话本不该由属下说,但是……”挑灯舔舔唇:“您当真误会他了。”
萧寅似笑非笑:“你倒是忠心。”
“这些话是属下自己想说的,并非主子指使,公主明鉴。”
萧寅初把梅花递到挑灯面前:“你帮我闻闻这是什么品种的梅,本宫准备回宫种一些在栖雀殿。”
挑灯下意识嗅了嗅,只觉得花香扑鼻,十分甜腻。
“这是……”他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什么品种的?”萧寅初轻声问:“很香呢。”
“公主你……”挑灯软软倒在她脚边,完全失去了意识。
梅花被她随手一扔,嫩黄花瓣洒了挑灯一身。
“聂夏。”
神像后忽然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聂夏,他上前查看挑灯的鼻息,说:“昏睡过去了。”
另一个是个络腮胡大汉,他解释道:“‘三日醉’顾名思义,中药者起码要昏睡三天。”
药粉被点在梅蕊上,那簪子里的液体则是解药。
秦家兄弟的内斗给了她机会,更要谢谢昨晚的刺客,否则在秦狰眼皮底下动作未免太难了。
萧寅初转头看去,大汉下跪行礼:“白虎军卫周,参见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更新啦!最近的更新时间改在18:00-21:00之间,今天是因为修文晚了一点,以后尽量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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