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第一次有了把于心丢出去的冲动。
“唉，我的创意就这么被侵权了。”于心颇为苦恼，“看来我得再想个好点子才行，不然周大夫会觉得不好玩了。”
您好玩，您够好玩了，千万别再玩了……
“也没有故意挂错，我们没挂号。”刘航诚实的说，“是周大夫直接让我来的。”
“真的啊，周暮你还给人开后门啊，哎呀那我差点事啊！”
周暮的脑门突突跳，想再灌一杯感冒冲剂压压惊。他都不敢看江野，不过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估计没把他当什么正经人。
这印象分应该就剩一折了。
好在这时候小齐进来，缓解了他的尴尬。
“哪位要挂水的，去小床上坐着。”
江野收回视线，瞥了眼小屏风后面的小床，问：“能在这里坐着么？”
小齐看向周暮询问，见他点头，又把小推车拉回来，“行。”
周暮待会儿有个手术要做，后面不接诊了，所以江野坐这边不碍事。
当然，只要大夫愿意，就算要接诊，安排个人做旁边也没多大问题。
“周暮你待会儿有手术吧，想吃点东西吗，我去买，不然等你下了手术又不吃饭了。”于心不等他回答就做主跑出去了。
“……”
“哎呀不好意思，失手了。”小齐给江野扎第一针没回血，抱歉道。
江野写字的时候，周暮就发现他血管比一般人细，估计不好找。
“别紧张，慢慢来。”周暮看了眼江野，什么表情也没有，好像针不是扎他手上似的。
一般都是挨针的人紧张，现在却明显是扎针的更紧张，江野的气场本来就有压迫感，又一直不说话，跟授课老师似的在旁边盯着瞧。小齐莫名就想起上学那会儿第一次给真人扎针的情景，紧张的手都哆嗦。
越紧张越找不准位置，连续扎了三下都没回血，哪怕被扎的人叫唤两声也好点，安静的就剩她砰砰跳的心了。
“哎哟不行周大夫，我都不敢下手了，要不找护士长来吧，他血管太细了，我怕给人扎成筛子。”小齐闷了一脑门汗，站起来跟江野道歉，“对不住啊我技术差点事。”
她是护士里扎针技术最好的，不然周暮也不能点名让她来，护士长来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没事。”江野声线平稳地吐了俩字。
周暮心说，这就不是技术的事，江野自带领导人气场，打扮的又像是个大佬，一般小姑娘都怵，
“我来吧。”
“啊？周大夫你还扎针啊？”小齐疑惑道。
“大夫就不学扎针了么。”周暮笑着起来去洗手，“我还给自己扎过呢你信不？”
“啊……我对自己可下不去手。”小齐说，“周大夫您又来抢我们饭碗了。”
“这碗我不抢，你安心捧着吧，回头我说你扎的。”
“嘿嘿，周大夫就是好。”
周暮擦干净手，弯腰在江野身边，抓他手的时候有点小兴奋，感觉自己像是个趁机耍流氓的登徒子，不过面上还得装的是那么回事，“您先有个心理准备，我技术比她差的远，还手生，不一定扎哪。”
江野：“……”
他这辈子打针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中还是小时候了，就因为他血管不好找，所以体验非常痛苦，那之后只要不是快病死了一般不打，能吃药尽量不扎针，能扛着就不吃药。
虽然他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莫名其妙坐这里打针了，但他能确定肯定不是找虐，那小护士刚才跟缝补丁似的穿来穿去，他的忍耐力就快到头了，这家伙要是敢给他扎第二下，他肯定立马走人。
周暮其实也紧张，哪怕上手术台都没紧张过，他主要怕丢人，怎么说也是要挽回形象值的时候。于是不敢胡思乱想了，专心投入摸血管。
他的手劲比小护士大，江野的手都让他捏白了，拍的时候也不客气，而且这家伙挺没人性，直接去手腕内侧血管那拍，那地方容易找，但是很疼。
江野盯着他垂下的眼睑，不算浓密但是很长的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眼角专注地勾着。他的鼻梁不是一条线垂直，带点小驼峰，顺着光影看过去，视线会不由自主地随着细微的弧度起伏，犹如手指在上面跳跃。
能看得出来，岁月对他很优待，除去那层时间赋予的沉稳后，依旧是少年时的模样。
“江先生。”
江野一愣，手腕处随之传来细微痛感，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带点微麻的疼从这一点开始，顺着血管极快地传遍全身，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下意识曲动。
“好了。”周暮舒了口气，一边固定针头，“这个位置可能有点疼，不过成功率比较高，尽量不要乱动。”
他叫江先生的时候，江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三个字上，其实没太感觉疼，简直颠覆了他对打针的恐惧印象。
这家伙技术可能不是最好，但抓人心绝对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