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被拽进来的时候都懵了，他好歹一身强力壮一米八开外的男人，再不济也没到一点劲使不出来的地步，他寻思着哪天要跟江野掰手腕，肯定是秒败。
“江老师，那个……”
“沐浴液我家有。”
周暮：“……”
被拽进来的时候，胳膊上的衣服掉了，存在感很强的血腥味在不算大的空间里蔓延开，使得气氛有点干。周暮想解释两句，又不知道从哪下嘴，感觉解释什么都白搭，轻描淡写他肯定不信，说实话的话，不确定会引发什么事故，因为他感觉到江老师的气压越来越低，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电梯里都快缺氧了。
电梯直接上到十九层，周暮发现居然忘记摁18楼了，他不太想这种时候跟江野共处一室，但是又没理由拒绝，毕竟是为了沐浴液……
进门后，周暮站在客厅里没坐，当自己就是上来借沐浴液的。
“去沙发上座。”江野脱了外套就径自去了卧室。
周暮朝卧室看了眼，注意到他是去靠墙的一个小装饰柜里拿什么东西，那装饰柜带锁的，留宿那天他就发现了，当时还好奇江老师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锁柜子的时候，感觉他应该不是在意这些小细节的人，何况家里又没外人。
伤口还会滴血，他到底没坐沙发，而是把划破的外套丢在门口垃圾袋里，然后到洗手池冲洗手臂上的血。挨刀的时候不觉得多疼，一碰水立刻酸爽无比，血水源源不断地冲刷进白色的洗手池里，格外触目惊心。
这时候水龙头忽然停了，江野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周暮不解地侧头看他，心说他这是怎么了，感觉要吃人似的。
“真不疼江老师，而且我没冲到伤口，这点常识我……哎？”
周暮又被拖走了。
江野把他拉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坐在地上，茶几上放着棉签、双氧水、凡士林纱布、愈合胶，止血粉、止血贴、维生素C、B2……甚至还有医用针线。
周暮：“……”
他一个真大夫表示自残形愧，他家里最多预备盒创可贴，过期都用不完的程度，今天要是遇不上江野，就打算回家喷点云南白药包起来拉到了。
江野盘坐在地上，拿棉签沾了双氧水反复清理伤口，口子不是特别深，但是很长，一看就知道他没躲，要不是砍人的人留着手，这一刀下去能见着骨头，血迹擦掉后，皮肉切开的痕迹便显露无疑，他盯得久了就有点喘不上气。
血，伤口，被分离的皮肉，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模糊成一片，像是演奏到高|潮的交响乐，有种急促的压迫感。他强迫自己盯着周暮的胳膊，克制住想要发抖的手，拼命驱赶那些影响他的画面。
他不说话，周暮就跟着紧张，感觉他绷得有点紧，像是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虽然江老师的紧张关心还挺让人沾沾自喜的，但是不是有点过头？
周暮想起他对刺身的应激反应，猜测他或许受过什么创伤，心理或者生理都有可能，就是不知道引发他应激反应的点是什么。
“江老师。”周暮握住他绷着劲的手，提醒他，“棉签该换了。”
脑海里的画面倏地散开了，像是即将落入深渊时被什么东西给强行拽了回来，江野的肩头松动下来，扔掉了手里脏掉的棉签。
“为什么没躲。”江野的声音低沉暗哑，像是憋了很久没开口一样，他重新换了棉签，继续给他清洗伤口。
周暮说：“打架水平不够。”
江野抬眼瞅他，明显不信他的敷衍。
“确实不够。”
江野拿来针线准备动手。
“哎！江老师，没骗你，真水平有限，能躲开谁想挨刀啊。”周暮满满的求生欲，希望江野手下留情，他虽然是个大夫，可并不想挑战不打麻药缝针的滋味，宁愿口子开着。
江野又把针线放回去。
周暮：“……”
为什么有种严刑逼供的即视感。
周暮吞了下口水，问他：“江老师还学过缝针？”
“没学过，凭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