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谨听了沈三七与贾母的话,无奈的扯扯嘴角,贾谨带笑对贾母道:“祖母不要听七哥污蔑我,他为了逗祖母开怀,再不顾我这个弟弟的名声的。”贾谨说完,对三七拱了拱手道:“请七哥口下留情。”沈三七笑着先道:“好说,绝不留情。”
贾母乐得看他们兄弟两个和乐,这会子两个孙儿说笑,倒把刚刚玉儿嫁妆的压抑氛围冲淡了。
牡丹来报,外面有人传话,贾谨猜到有事,递给七哥一个眼神,二人辞了贾母,出了屋子。
白苓正在院外候着,先恭敬对三七贾谨请了安,贾谨免了礼,并不停步,白苓伴在旁道:“王节度使过会子到府。”
贾谨薄唇绽出一抹笑,问道:“你们去请,王家的贵客就来了,恐怕贾家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情呢,就是我这大学士的名头,想来王节度使看不到眼里的。”
白苓低着头笑回道:“大爷神机妙算,王节度使微佯,告了假在府内休养呢,我去时,王府的管家推说王节度使身子不适,后头,我出了管事房又使了些银两,寻着个小厮,那小厮说是王节度使在城外休养呢,我便将折子递交王家书房管事,我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王家的下人传话给我,说是王节度使进城来贾府叙事。”
沈三七听着白苓这番话,对贾谨微笑道:“谨弟,你也太拿大了,王家家主可非等闲人物,虽说现在的京城节度使与咱家老祖宗时的权柄不可同日而语,如今的节度使不过掌管京城驻防要务,但说到底也是节度使的名头,你一个小小大学士空口白牙拿个条便敢去请?我看你真是小瞧了王家。”
贾谨但笑不语,三七再看贾谨眼中的笑意,会意过味来,大笑道:“好你个贾小谨,真真是天下人都让你算到骨子里去了。”
贾谨只是微笑,并不说话,王子腾来与不来,皆有益处,王子腾看着利钱银子的章子仍然不来,那琏儿家与二太太就好办了,有什么留情的,抄捡了私房,退回她们姑侄二人的嫁妆,两个主都去吃斋念佛,好生供养就不信熬不死她两位,既然进了贾家门,做错了事,哪里有王家说话的余地,王子腾若来,更加好办,证据确凿,王家的家主便是想翻案,都逃不出一个理,黑纸白纸,明文断证,纵是对薄公堂,何所惧也,至于薛蟠的闯下的祸事,借贾家的势抹平了,那贾雨村狼心狗肺之徒,岂会不留后手,贾家还会怕他翻案,王子腾若有这等大义灭亲的手段,他又岂会明升暗降,自边关炙手可热的朝廷二品大员,边疆大吏,沦落为尴尬的京城节度使,王子腾啊,此人手段心胸也算上乘,只可惜过于拘泥,在圆滑中竟然想枉求自保,运气不足,碰到的是当今,像当今这般刻薄寡恩的帝王,怎会让臣子置身世外,安坐高台之上,王家不过如此。王子腾最大的失算便是遇到了德宗这般猜忌多疑的帝王,若搁先头百年,王子腾都是勋贵世代领军的天骄之子,既然无儿无女,就该安生做好当今的刀尖,纵然得罪勋贵仕林,又有什么好怕的,深得帝心,自身立如刀枪铁剑,屹立不倒,百年后史书记载反有个好名声,王子腾顾及太多,想要抽手,殊不知抽刀断水水更流,帝王的釜底哪是那么好抽的。王子腾现在若由不知细里的人来评说,必要说他个重臣,却不知,待他生死百年,他所顾惜的终是富贵云烟一场空,反累及自身。
贾谨冷笑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没多时,贾谨与沈三七便到了外书房,在外书房用了膳,喝子会子茶,半下午,方有人来报王节度使到了,贾谨与沈三七整理衣冠,对视一笑,方出屋亲迎。
王子腾着了身青蓝常服,五官中上之姿,唯有双眸子闪过睿智,便知非寻常人物,几个长随小厮伴着,走路颇具威仪,气质出尘,贾谨心下赞了声,果然身姿气度不足,亦入不了当今的眼,沈三七与贾谨先行了国礼,谏礼上官,王子腾忙亲自搀扶起身,面上满是关爱,笑着道:“两位贤侄,多年不见,愈发出众,凌然于世人矣。”
贾谨与沈三七笑着道:“长辈过誉。”王子腾更加慈爱的对先夸沈三七道:“七哥儿小时行武很有咱们大家风采,如今更加气宇轩昂了,可见功夫不曾落下,这才是咱行武出身的规矩。”
沈三七笑着只说长辈夸奖,并不在意话里隐隐的挑拨,王子腾又赞贾谨道:“谨哥儿真是丰神如玉,子都之美尚不及也,当今又慧眼识才,真是可喜可贺。”
贾谨笑着听了,请王子腾前行外书房,沈三七笑着看贾谨一眼,眼神的意味非常明显,王家的家主名不副实,不知是扮拙呢,还是本心呢。贾谨带笑前行,眼里带出坚毅,并不在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