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是什么问题？”宴笑撑着下巴，随手加了一勺子糖，手指拿着勺子缓慢地搅拌。
“他不服从我，想背叛我。”林平之沉默片刻，说道。
“噗——”
宴笑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得亏他这时候没喝什么咖啡，不然林平之怕是要被他喷一脸。
“你笑什么？”林平之脸有些红，尴尬中带着些许羞恼。
“我笑你太过天真。”宴笑歪了下头，“你现在心是狠了，可是局面还不够大啊，小朋友。那大当家不服从你，不是应该的吗？但你要考虑的不是他为什么不服从你，而是应该考虑，为什么下了蛊虫，命都捏在你手上，他还不听你的。”
林平之愣了愣，像是才反应过来。
他原本只以为鬼见愁只是单纯不服他，可听宴笑这么一说，这件事里头好像另有原因。
“他有秘密瞒着我。”林平之皱紧眉头，说道。
宴笑点了下头，这个傻孩子总算是想到关键处去了。
“秘密是不是和官银有关系？”林平之并不傻，被宴笑一点拨，顿时举一反三想到抢劫官银后这件事上面去了。
宴笑露出欣慰的表情。
旁边的顾白柳已经彻底听糊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是宴笑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大半夜在这里说什么官银，说什么秘密，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赵公山那伙匪徒一个个心狠手辣，又有勇无谋，按理来说，灌县每年从他们眼皮底下押送官银进京，他们该动心才是，毕竟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压根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峻性，可他们却一直没这么做。这背后定然是有人在阻止他们。”林平之有了思路后，越想越顺畅，“而能够阻止他们的，只有鬼见愁！”
“也就是说，鬼见愁同当地的官府有勾连！”
林平之猛地抬起头来，一个年岁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称得上单纯的内心受到了震撼和打击。
在他看来，官府乃是替百姓伸冤，替百姓寻公道的，怎么会同鬼见愁那些人有关系呢？这不就是在狼狈为奸吗？
“你现在能想到这点儿算是不错。”宴笑随口说道，“那山寨可被官府的人围剿过？”
“不曾。”林平之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么说来，这伙土匪与其说是同官府勾连，倒不如说官府养的狗比较可能。”宴笑点评道，“像这样的事情，并非罕事。”
林平之沉默了下来，他想反驳说不可能，但宴笑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土匪同官府勾连，他凭什么，一个三流高手听上去威风，在朝廷官员面前那还不如一个家丁有地位，这两者是不可能地位对等地合作。
他往日那些简单的想法突然瞬间被摧毁，本以为清白的官府原来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看上去可怕的鬼见愁也只不过是官员手下一条狗。
在这一瞬间，往日他脑海里对于江河，对于朝廷的看法瞬间被颠覆了。
“为什么鬼见愁会愿意当官府养的狗？”林平之沉默许久，他面前的咖啡已经冷了，上面用牛奶画出来的图案也早就涣散了。
“因为再厉害的武功高手也不过是一把刀，一把剑，一把稍微趁手的武器。”宴笑喝了口咖啡，从容地说道，“而官府才是握着刀的人。”
林平之瞳孔收缩，握着杯子的手抓紧，手指关节泛白，呼吸有些紊乱，如果再厉害的武功高手也不过是一把刀，那么他习武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磨炼成一把趁手的刀剑吗？！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你想当的是刀，还是握刀的人？”宴笑轻声说道。
林平之抿紧了嘴唇，“我想当握刀的人。”
“聪明孩子。”宴笑点头说道。
他顿了顿，看了眼旁边听呆了的顾白柳，若无其事地对林平之说道：“这些你现在谈还太早，比起这个，你更应该考虑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林平之这才收回心神，他想了想，道：“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了。”
宴笑见他神色已经冷静下来，便点了下头。
林平之魂不守舍地将剩下的小半杯咖啡喝完，他放下一块银子，道：“多谢掌柜招待，在下先走了。”
“嗯。”宴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等门关上后，顾白柳终于忍不住好奇心了，他放下喝完了的咖啡，身体前倾，“宴老板，这怎么回事？那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他指了指脑子。
宴笑看了他一眼，“什么有病，人脑子好好的。”
“这能是好好的吗？又是什么蛊虫，又是什么官银，又是什么刀和人。”顾白柳按奈不住吐槽的欲望，“正常人能说这样的话吗？”
“他是个编剧。”宴笑随口说道。
顾白柳愣了下，点头道：“这就可以理解了。”